「啊……」 江悠蘭第三次睜開眼睛,雙手撐着身子,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
「珍貴人怎麼了?」 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從她上方傳來,語氣中滿是關切,「若是累了,就回去歇着吧。」
—— 又,又穿越了?而且這次還是個貴人?
江悠蘭滿心無奈,一時無語,只能默默凝噎。她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好幾秒,隨後緩緩抬眼向上方瞄去。
只見上方坐着一男一女,女子身着朱紅宮裝,頭上壓着牡丹絹花,整個人看起來貴氣十足又優雅大方,而那個男人……
江悠蘭的視線在那個男人身上定格的瞬間,心中立刻燃起熊熊怒火!
這不就是殺了她兩次的那個渾蛋嗎?
坐在上位的皇帝微微一愣,似乎完全沒料到會迎來這樣充滿怒火的目光,眼神中帶着一絲若有所思,與江悠蘭的目光交匯時,他抿着唇,沒有說話。
倒是旁邊的宮妃不樂意了,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神情:「看來珍貴人真是太累了,連最基本的規矩都忘得一乾二淨,居然敢這麼大膽直視陛下,真是讓臣妾大開眼界。」
那宮妃一邊說着,一邊示意嬤嬤上前將江悠蘭帶走。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皇帝突然一抬手,制止了她們的動作。
他走下兩級台階,穩穩地站到江悠蘭面前,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毫不客氣地將她的臉抬高:「你可知道,前幾天有一個常在,也是用和你極為相似的眼神,這般無所畏懼地看着朕。朕當時很生氣,便殺了她。」
—— 我當然知道,那就是姐姐我看你的眼神!
江悠蘭已經死過兩回,吃了大虧,所有的情緒都被她強壓在心底,面上表現得波瀾不驚。
皇上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她的下巴,等了好幾秒,見她沒有什麼反應,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失望的神色,但語氣中仍帶着試探:「前兩日我一直在想,敢於用那樣眼神看朕的人,若是不死,會做出怎樣的事情呢?可惜你是珍貴人,她是她。」
江悠蘭聽這話,感覺事情似乎有朝着奇怪方向發展的趨勢,一時沒來得及思考,衝口而出:「那要是我就是她呢?你又能怎麼樣?」
坐在原位、臉色不太好看的宮妃聽到這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滿臉不可思議地說道:「珍貴人,你何時變得如此不懂禮數?竟敢這樣對陛下說話,還不快送回宮好好反省反省!」
皇上又一次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目光卻緊緊盯在江悠蘭臉上,他的眼瞳黑沉深邃,似乎閃過了一絲疑惑,又或者是一絲期待:「喬貴妃且慢。」
他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那銳利的眼神仿佛能將江悠蘭穿透千萬遍。
江悠蘭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卻只捕捉到皇上臉上浮現出的一絲笑意。
「珍貴人疏忽禮法,罰珍貴人在朕的寢殿侍候,倒一個月的夜香。」
「啊?」 江悠蘭驚訝地歪了歪頭,卻不經意間捕捉到了喬貴妃瞬間變得憤怒不甘的神色,以及深深陷入木扶手的朱紅指甲。
「倒夜香啊倒夜香,我成十八小金剛啦。」 江悠蘭在心裡默默念叨着。
五天後,江悠蘭無奈認命地脫下了那件看起來特別值錢的宮裝,換上了簡單的青布對襟小襖和胡式馬褲,腳蹬鹿皮小靴,提着恭桶,走在夜深人靜的倒夜香之路上。
經過這幾天,她總算明白了為何喬貴妃當時會是那樣的表情。
本朝的曆法規定,皇帝可以到妃嬪的寢宮去臨幸她們,但因為皇帝寢宮旁的側殿供奉着先帝的排位,為了表示尊重,不允許妃嬪到皇帝寢宮居住。
簡單來說,就是皇帝和他的妃嬪們在妃嬪自己的房間裡相處沒有問題,就是不能帶到先帝面前做出不合規矩之事。
現任皇帝因為這個規定,從不准女子進入他的寢宮,卻因為要 「懲罰」 珍貴人而破了例,特地劃出了寢殿偏殿的一間小房子給她住。
由於皇帝並不召她侍寢,所以也不算違背了先帝的規定。
說是倒夜香,可皇帝寢宮中服侍的其他太監的夜香並不需要她去倒,她只需要象徵性地倒倒皇帝的夜香。
江悠蘭除了每天早晚倒一次夜香之外,總是無所事事。
有時實在閒得厲害,她忍不住問皇帝,何必多添她這麼一個吃閒飯的人呢?
皇帝則巧妙地避重就輕,幽幽地反問:「你可知道珍貴人的住處原本在哪裡?」
「哪裡?」
「珍貴人原來是喬貴妃的丫鬟,住在喬貴妃的別殿。」
所以呢……
皇帝拋出最後的問題:「所以你是願意來伺候我呢,還是去伺候喬貴妃?」
江悠蘭當然清楚後宮中那些壓榨欺負人的套路,當時就抱住了皇帝的大腿,急切地說道:「請讓我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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