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舟之所欲选取这个拐卖妇女的大案,那是因为侦破这一类案件,难度真的不高,但社会影响,重塑公权力威信,却很管用。
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取决于决心的问题。
那么多人买媳妇,涉嫌非法监禁、强女干,其中甚至还牵扯到敏感官司,这既有现实的原因,比如基层组织没有发挥应有作用,形成顺畅的反应机制、老少边穷地区大龄男青年婚姻困难等因素。
同时,这也与相关部门长期以来的普法宣传不到位有很大的关系。
一般来说,普法宣传是司法所的主要工作,但却不能把责任完全推给司法所。
这里边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一般的司法所大约只有两三个事业干部,例如岩台山司法所的话更是只有一个空头所长,经费也不能说一分没有,但基本上也约等于无。
普法人员往往需要从自己微薄的薪水拿出相当一部分,用以补贴下乡的路费、住宿费等费用,长此以往,工作积极性大打折扣不说,效果也很不明显。
况且,光凭司法所的工作人员说,其实普遍没什么文化的乡民,也不会把他们当回事儿,往往还没等他们开口,就先被轰走了!
而且基层组织中,也从来不认为普法工作这类看起来高大上,实则没什么卵用工作有过什么重视。
司法所的工作人员一般都是被呼来喝去的,不是被支使去搞征收,就是让他们协助计生办民政办搞计划生育或者土葬改火葬的殡葬改革。
老百姓的农业税、三提五统、各种集资摊牌.......总之得罪人的事儿全落他们身上。
这一切,都是与他们的本职工作无关的。
司法所的工作人员,除了一张嘴,没有半点权力,微薄的薪水、艰苦的工作环境,使得他们逐渐变得面目扭曲、面目狰狞,连调解个纠纷,都搞出一套收费标准。
何舟记忆中,普法工作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才得到普遍重视。
而且这项艰巨的任务,也逐渐从司法所,转移到了派出所民警的肩上,他们除了下乡普法之外,还开展花样繁多的各种普法活动,三不五时还与中小学进行联动,让普法课走进校园。
然而这一切都是未来的事情了,现阶段刑警大队最要紧的就是侦破大案、要案、重案,向全市老百姓证明自己的专业素养,重塑公权力的权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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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再次召开刑警大队全体会议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因为经过几天的明察暗访汇集回来的情报,实在是太过于触目惊心。
买媳妇这件事,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几乎公开化,而是完全公开化了。
就连一些村委的后代,都牵扯了进去。
“严素,先说说你目前掌握的情况。”何舟没有废话,直接点名。
“根据河西村的侦察人员反馈回来的最新消息,那个村子就有一个四十三岁的村民在拾掇房子,买电视买新床铺新锅碗瓢盆,借桌椅板凳,广邀四邻,准备搞一个隆重的婚礼。”
严素缓了口气,补充道,“届时,几个村干部也会悉数参加。”
一群法盲!
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
何舟环视众人,手中的钢笔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哆哆声,面色严肃道:“这是一起典型的拐卖妇女案件!
管中窥豹,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其他地方的,我们管不着,但林州市下辖各区县乡镇,我们对于人贩子的态度必须零容忍,从严从重从速打掉他们!”
“是!”全体刑警异口同声。
破这样的案子,抓这样的现行,挑战性不大,社会影响很大。
身为刑警,假如连这样的案子都不能火速告破,那又如何向全社会交代?
何舟扫了一眼指战员,“另外,为防消息泻露,咱们这次行动就不要和地方接触了,那几个村干部也一并回来!”
“万一当地的乡政府出面阻挠?”有人忍不住道。
基层工作就是这么复杂,瓜连着藤曼,藤曼连着瓜,牵一发而动全身。
何舟眼睛抬都没抬,“抗拒执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哪怕是乡党委一把手,也不能阻挠我们执法。”
说完之后,何舟又补充道,“另外,这次都注意点形象,我会联系媒体进行追踪式报道。”
电视台采访是十分必要的,省台新闻可能上不了,但林州市的新闻频道,还是没问题的,完全就是高育良一句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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