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遠抬腳跨進門時,窩在水底石塊上的安生迅速遊了出來,速度快得驚人。
這隻人魚仿佛對他有着特殊的感知和依賴,如此粘人的表現讓人很難想象它竟然是被評定為S級危險生物的存在。
如果沒有之前發生的事情,沒有人會把安生當成一隻兇猛的人魚。
畢竟,它看起來既可愛又無害,完全不像是能夠輕易殺死七名安保人員的兇手。
許清遠緩緩地走到透明玻璃前,將手掌輕輕地貼在上面。
就在這時,安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它的眉角微微一動,然後迅速游到玻璃前。
它同樣伸出一隻手,隔着玻璃與許清遠的手相對而置。
許清遠低下頭,目光落在兩人相觸的手上。
對比之下,人魚的手比他大很多,而且指甲鋒利無比,手指修長且充滿力量感。
更特別的是,從第二指節開始,它的手指之間連接着一層透明的薄膜,這種獨特的生理結構使得它的手在水中遊動時更加靈活自如。
「你要被送去太平洋總基地了。」
許清遠欣賞完人魚的手,抬起頭漫不不經的說道。
這頭人魚果然具有很高的智商,它聽懂了許清遠的話。
先是魚尾擺動鬆開手,看了看許清遠,它就皺起眉頭,像是在思考。
那張俊美如神刻的臉,出現了煩躁的情緒。
許清遠輕抿嘴,淺笑道:「就在今晚,你要被送回去。」
此話一出,人魚再也不裝了。
「砰」的一聲,雙手拍在玻璃上,委屈巴巴的搖着頭,尾巴在水下瘋狂捲動,那滿頭的長髮這時候也沒有什麼美感可言,和海底下被浪帶動的海藻沒兩樣。
許清遠實在憋不住,輕笑出聲:「別撒嬌了,我會送你去的。」
聽到這句話,人魚立刻停止了動作,他一臉淡然地看向面前的人,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泛起波瀾,似乎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竊喜情緒閃過,但很快就恢復平靜。
許清遠眨了眨眼,有些狐疑地再次看向對方,只見人魚的臉上已經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
許清遠搖了搖頭,心中疑惑,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實驗體一直以來都非常抗拒太平洋總基地,畢竟作為高級別的掠食者,對於那種地方自然有着本能的厭惡。
而安生作為一條S級的人魚,更是如此,怎麼可能會露出喜悅的表情呢?
看來是自己最近精神太過緊繃,產生了錯覺。
想到這裡,許清遠輕輕嘆了口氣。
將這條S級的人魚送到太平洋總基地,是他剛剛與叔叔經過一番激烈爭論後,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晚上八點整,月亮正掛在頭頂。
研究所里,許清遠向人魚下達了一連串的指令,人魚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乖乖地按照要求行動。
它小心翼翼地進入了勉強能容納它龐大身軀的玻璃容器,並安靜地躺在裡面,由着許清遠給它注射了強效麻醉劑。
整個過程非常順利,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在將人魚搬運到船上的過程中,它的一截魚尾從玻璃缸上垂下來,隨着路途的顛簸而搖晃。
淡藍色的魚尾在月光下就像紗一般光潔,隨風搖曳,滑落光彩。
許清遠心中湧起一股好奇和衝動,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那截魚尾,想要感受一下它的質地和觸感。
就在他觸碰到魚尾的瞬間,人魚突然睜開了雙眼,眼中的瞳仁豎成一道直線,發出「嘶嘶」的聲響,聽起來十分恐怖。
許清遠嚇了一跳,迅速收回了手。
「我去,怎麼回事,不是剛還挺乖的嗎?」
旁邊推着小推車的工作人當即也嚇了一跳,轉頭看面前還躺在玻璃缸裡面的人魚。
「是啊,這怎麼還出聲了,這可是最高濃度的麻醉劑啊!大象都得倒好幾天。」
「算了,要不給他來一槍,許教授。」說話人看向許清遠。
人魚發出聲音後,又很快閉上了眼,像是沒發生什麼。
見此,許清遠尷尬的笑了下,說道:「沒事,不用補槍,麻醉劑時間是夠的,我們還是先送到船上。」
「可是……」
許清遠:「沒有可是,抓緊時間。」
「好的。」
後面的許清遠手不再犯賤,人魚很快被運輸到船上。
月光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海浪輕輕拍打着岸邊,發出清脆的聲音。
海邊的一艘漁船上,許清遠站在甲板上,指揮着他的團隊將人魚轉移到甲板下的實驗水艙。
被暴力拋進實驗水缸的人魚,在入水的一剎那就醒了過來。
水下的淨水循環系統早已打開,人魚的代謝可以說是眨眼間,就排出了體內的麻醉成分。
見到許清遠的第一眼,它眨了眨眼睛,歡快地遊了過來,趴在玻璃上,上下遊動。
這種感覺就像是,看到關在家裡許久的小狗被自己帶出來溜的心情。
許清遠看着人魚又上又下的遊動,眉眼舒緩,自己也跟着放鬆了心情。
押送的安保人員很快就離開了,整個艙室又只剩一人一魚。
這裡的設計比實驗室里的寬廣了不少,水缸從頂端處一直到艙室底,人魚整個活動的地方大了兩三倍。
「你還好嗎?」
許清遠輕緩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
人魚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用魚尾拍輕輕拍打了下玻璃,似在回應。
許清遠走到水缸前坐下,雙腿屈起,下巴放在膝蓋上,盯着眼前的人魚。
它漂亮得過分,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魚尾在水中輕輕擺動着,仿佛在跳舞。
許清遠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水缸壁。
人魚立刻遊了過來,將手貼在缸壁上,與他的指尖相對。
許清遠笑了笑,眼神溫柔。
「兩天後,我們就要說再見了,很高興這段時間見到你,不過你殺人是事實,我不能包庇你。」
許清遠淡淡的撫摸着玻璃,他神情迷離,「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你,我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你,就連那兩場夢……要不是我高中時候,一直在赫爾頓,我差點也要以為,那是我和你見過的第一面。」
人魚靜靜地聽着,它慢慢下沉,和許清遠降到了一個高度,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再次伸了過去。
人魚沒有貼過來,只是試探的將手指輕輕點在許清遠的手心,端詳着他的一舉一動。
「我和你之前的主人很像吧!」
許清遠苦笑,鬆開了手。
在許清遠鬆手的一剎那,人魚的手掌完完全全的貼在他剛停靠的位置上。
看着許清遠複雜的情緒,人魚並不了解。
於是,它選擇了裝傻充愣。
看着歪頭的人魚,許清遠愣了下後,才伸出食指彈了下玻璃。
「你怎麼可以這麼犯規。」
頓了下,他繼續說:「可愛可不是什麼時候都管用的,我這次是要送你回去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許清遠後退,準備離開。
身後的人魚這次並沒有追隨許清遠的步伐,而是眯着眼睛,靜靜地看着他走遠,眼神里流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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