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海風呼嘯着吹過,帶來絲絲涼意。
許清遠站在船頭,雙手緊緊地抓住欄杆,目光凝視着遠方的海平面。隨着船隻的前進,原本清晰可見的海岸線漸漸模糊起來,最終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他們的目的地是太平洋總基地,從科摩爾海灣出發,這趟旅程需要整整兩天一夜的時間。
安生不適合待在科摩爾市,將它送回太平洋總基地,是上面的指令,即使許清遠內心不捨得,他也改變不了什麼。
海浪不斷拍打着船身,發出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響,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美妙旋律。
這些聲音如同紐帶一般,勾起了許清遠深埋心底的記憶。
他靜靜地聆聽着,思緒漸漸飄向了遠方。
夜色漸深,海面上一片漆黑如墨,只有微弱的月光灑下,勉強照亮前方的道路。
許清遠緩緩轉身,邁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他躺在狹窄的床上,側身望着窗外無盡的黑暗。
烏漆抹黑的房間顯得格外空蕩,寂寞感瞬間湧上心頭。
許清遠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那個夜晚——父母離去的情景歷歷在目。
那一夜,海風同今日一樣吹拂着他的臉龐,帶來一陣涼意。
如今,相似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遠遠,你看這個怎麼樣,這可是M國的著名設計師達摩力克設計的胸針,媽媽今天帶着是不是很光彩動人啊!」
許夫人穿着一身綠絨面料的高級晚禮服,在許清遠的面前轉了一個身。
許夫人的胸前戴着一顆璀璨的珠寶胸針,那是一個和平鴿嘴裡叼着一根有三片綠葉的樹枝造型,為了凸顯出鴿子的栩栩如生,整個胸針上的珠寶排列井然有序,呈現出了立體效果,在燈光到的照射下,每個角度都能發出了耀眼的十字光芒。
十八歲的許清遠,衣冠整齊,穿着某高奢品牌的西服,面容清秀。
少年的臉上洋溢着笑容,看着許夫人,托着腮,上下掃視了幾眼,評價道:「不怎麼樣,沒有我之前陪你去巴黎逛街買的那個好看。」
許夫人撇了撇嘴,說:「你和你那沒有品味的老爸一樣,都是什麼眼光!」
那嫌棄的眼神,簡直不用懷疑,許清遠就是許夫人的親生兒子。
「好了媽,我開個玩笑嘛,你今天這身裝扮可是好看極了,一定是今天船上嘴耀眼的存在。」許清遠連忙賠罪,扶着許夫人坐到沙發上。
許夫人這才消了脾氣,然後嘴角打趣的看了許清遠一眼,說:「哎,真不知道今天晚上你會看那家千金,我這養了十八年的兒子要便宜別人了。」
「媽,你胡說什麼呢?」許清遠還是年紀小,沒經住,耳朵邊紅了一圈。
「哈哈,別害羞嘛,媽媽也是你這般大的時候遇上你爸爸的,你今天能在這裡面找個姑娘也算是了卻媽的心愿。」說到這,許夫人還摸摸了許清遠的頭邊碎發。
「你小時候對什麼東西都很感興趣,什麼都喜歡上去摻一腳,見人也不生,可這唯獨,到了青春期,你這小子,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你一個都不交朋友,媽一直當你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你說是不是你在學校受了委屈啊?」
看着許夫人慈愛的眼神,許清遠打了個寒顫,說:「媽,你別多想了,今天是我的成人禮,你們請了這麼多的叔叔伯伯,我們還是趕緊去招待他們吧!」
許清遠起身,說完就朝着大廳走去,回頭看都不看一眼許夫人,生怕被她纏住。
許夫人為人善良,是個熱心腸的人。
她的丈夫許澤華則是個商人,兩人借這次給許清遠舉辦十八歲成年禮的時機,邀請了一眾業內好友,商議成立冰川時代研究所的事宜。
這幾年全球環境惡劣劇增,一些內陸地區甚至成為禁區,人類失去大部分的可居住領土,即使海下城市的城市建造技術已達成熟,但仍有大部分人類無家可居,無路可去。
「許先生,您覺得我們的計劃怎麼樣,先在Z國設置幾個實驗基地,對這些大自然新衍生出的品種進行研究,然後獲取利益進行售賣,如果說到時候這些新品種沒有我們想象中帶來那麼大的利益,我們也可以及時叫停這個計劃,到時候也不會虧本太多。」
將手中的酒杯高舉到許澤華的面前,克里斯汀在等他的回答。
許澤華儒雅一笑,將自己的手中的酒杯輕輕碰上克里斯汀的杯子,然後一飲而盡。
「克里斯汀先生,我兒子來了,我先上去和他說幾句話,至於您說的,我先回去考慮下再給您答覆。」
不遠處的餐桌上,正是剛從許夫人的那邊逃出來的許清遠,他坐在桌邊,眼睛無神,目光呆滯的看向自己面前手指不斷摩挲的空杯子。
克里斯汀站在他們背後,看着許澤華走向許清遠的背影,嘴角漏出一模詭異的笑容。
他將酒杯放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放到旁邊經過的服務生托盤上,轉身離去。
「怎麼了,在想什麼?」
許清遠聞聲抬頭,看到許澤華坐到了自己旁邊的位置上。
「沒什麼。」許清遠搖頭。
許澤華:「今天是你的成人禮,但爸爸媽媽卻請了一堆你不認識的叔叔阿姨來,你不會生氣了吧?」
許清遠眉角彎了彎,挑眉道:「那我要是生氣了,你會補償我什麼嗎?」
許澤華笑了,說:「隨便你說,只要是爸爸能做到的,都會補償你。」
許清遠眼睛飛快轉動,當下就有了想法,眼底亮晶晶地看着許澤華說道:「爸爸,你這次和克里斯汀叔叔合作的冰川時代計劃,能不能在太平洋上建一個基地呀,我喜歡海,就建在前兩年你送我的那座島上,我喜歡那些未知的生物,養它們做寵物想想就覺得超棒。」
「還有還有,那些會發光的熒光水母,放在玻璃缸里,晚上不用開燈,就能看到它們……」
說着說着,許清遠起了勁,手裡開始比畫,許澤華笑笑不說,看着他的傻大兒一個勁的不停說。
「喲,說什麼呢?父子倆說的這麼火熱。」
來人正是許夫人,她伸出雙手,一隻手搭在許澤華的肩上,一隻手搭在許清遠的後腦勺上,還摸摸了手感。
「媽,別摸我頭了,長不高。」
許清遠脖子一轉,一個手下逃生,輕鬆扭掉許夫人的魔掌。
許澤華笑而不語,起身握住許夫人的手,幫她將裙擺整理好,扶她坐下。
許清遠早早站到了許夫人的另一側,拿出口袋裡的光腦,調準好角度,微微蹲下身,選擇了三連拍模式。
許清遠嘴角揚起,滿臉得意道:「今天我過生日,你們可得補償我,我們一家人好久沒一起拍過照了,來來來,三連拍開始了。」
第一張,畫面對準三個人,許澤華站在許夫人身側,和她深情對視,單身狗許清遠單獨看向鏡頭比了個耶。
第二張,許澤華輕輕挽住許夫人的肩膀,兩人靠得很近,短暫的畫面透過屏幕上的反光,成功讓單身狗許清遠翻了個白眼。
第三張,沒來得及將自己嘴靠近許夫人的許澤華和許夫人兩人間,殺出了個嘴角扭曲,面露得逞笑容的許清遠,許夫人掩嘴微笑,許澤華被許清遠大手推開,半個身子都離開了鏡頭,但還是扭頭面漏笑意地看向鏡頭。
看着光腦解鎖屏幕里的三人合照,許清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這第三張照片是他們一家人最後一張合照,也是他們最後一起看向鏡頭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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