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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湯匙卡進裂縫的瞬間，
陳年窖泥簌簌墜落。
「蘇小姐現在簽字，還能拿到收購價80%。」
無人機的電子音混着林晚意直播間的背景樂，
「寶寶們看，這就是冥頑不靈的下場！」
暴雨砸在頸後的刺痛突然消失，
夜視鏡頭裡，
我沾滿泥漿的後頸正被十萬人圍觀。
鋼筋刺穿小腿的剎那，
我竟想起沈硯白解剖牛腱肉的模樣。
智能醫療箱彈出止血凝膠，
我卻抓起窖泥按在傷口——
菌絲在血肉里甦醒的刺痛，
比鎮痛劑更讓人清醒。
無人機突然搖晃着墜落，
夜視畫面最後定格在沈硯白徒手掰斷信號發射器的場景。
「你連最後的價值都要毀掉嗎？」
他白大褂上的泥痕像潑墨山水，
醫用橡膠手套撕開我浸血的褲腿。
全息投影從他腕錶升起，
傷口的三維建模圖裡，
陳皮菌絲正以0.13mm/秒的速度吞噬人造凝血酶。
我攥緊翡翠湯匙劃開他袖口：
「監控數據是你改的！光緒年間的窖泥菌群活性，根本不可能被現代儀器…」
喉間突然湧上的鐵鏽味打斷指控，
智能腕錶發出蜂鳴：
「檢測到卟啉超標，疑似重金屬中毒！」
沈硯白的瞳孔在閃電中收縮成針尖，
他扯下領帶紮緊我大腿動脈的動作，
和七年前幫我系圍裙時一樣流暢。
林晚意的尖叫從廢墟里的手機傳來：
「沈老師你在幹什麼！直播間…」
「閉館！」
他對着腕錶怒吼，
聲控系統突然切斷所有電源。
黑暗中有溫熱的液體滴在眼皮上，
我以為是自己流的血，
直到聽見他壓抑的喘息——
他徒手掀開的鋼筋正扎穿掌心。
「智能消防系統被鎖死了。」
他把我推進最後完好的窖洞，
應急燈的冷光里，
我看見他白大褂口袋露出的米其林指南扉頁，
那上面有我十八歲時寫的批註：
「真正的火候在掌心，不在傳感器。」
窖門關閉的瞬間，
暴雨聲化作悶雷。
翡翠湯匙在掌心發燙，
我突然嘗到鹹味——
不是血，
是順着窖頂裂縫滲進來的雨水，
混着沈硯白掌心血的味道。
智能腕錶在黑暗中彈出最後訊息：
「林晚意直播間封禁原因：傳播虛假非遺工藝。」
鎂光燈在料理台上割出慘白菱形，
我捏着喉部感應器的手指微微發顫。
林晚意端來的蟹釀橙泛着詭異橙光，
智能餐盤顯示溫度恆持42.3℃——
這是分子料理維持風味的臨界值。
「請蘇老師盲評。」
她尾音帶着直播間特有的甜膩顫音，
鏡頭推進到我纏着紗布的右手。
沈硯白坐在評委席第三位，
金屬框眼鏡反射着冷光，
膝上的筆記本電腦跳動着氨基酸分析圖譜。
瓷勺觸碰唇瓣的瞬間，
喉骨突然震顫。
感應器將聲帶振動轉化為數據瀑布，
在投影屏炸開藍紫色光斑——
這是爺爺臨終前教我的「喉骨辨味法」，
聲波在279Hz頻率劇烈震盪，
對應穀氨酸鈉特有的分子共振。
「鮮味衰減曲線異常！」
我扯下感應器摔向餐盤，
智能餐具的碎片在直播鏡頭前飛濺，
「0.3秒的尾韻斷層，你加了雙倍增鮮劑！」
林晚意的美瞳在強光下泛起冷血動物般的幽綠，
她突然握住我燙傷未愈的手按向滾燙砂鍋：
「蘇老師嘗不出味道就污衊人？」
智能溫控系統突然失控，
砂鍋邊緣的紅外線警示燈瘋狂閃爍。
劇痛從掌心竄向心臟時，
沈硯白的身影撞碎全息投影屏。
他抓過料理刀劈開電源線的動作，
和七年前為我宰殺甲魚時如出一轍。
直播信號中斷的雪花噪點中，
我看見他白大褂領口沾着的陳皮碎屑——
正是我昨夜偷偷混入他實驗室的三十年窖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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