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冷冷地看着這一切,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只有無盡的憤怒和決絕。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開始,他要讓這天、這地、這世間所有的不公,都得到應有的懲罰!
再看那冊子上寫着:三日已過,秦檜仍舊賴在大殿中不肯離去,每日照常上殿奏事,聖上被他纏得心煩意亂,漸漸地便有些動搖了。秦檜見聖上有些鬆動,心中暗喜,卻又擔心他會反悔,便假惺惺地說:「還望聖上再仔細思量三日,三日之後,再做定奪也不遲啊。」聖上經不住他再三懇求,只得答應再等三日。就這樣,又過了三日,那和議最終還是被敲定了。
行者問道:「你這後三日是怎麼個閒法?」秦檜道:「犯鬼在這三日,也不得閒。我入朝時,見着宋天子主意已定,那甜蜜蜜的事兒已然做成,一出得朝門,便即刻置辦家宴,在銅烏樓中大擺筵席,為的是滅宋、扶金、興我秦氏之業而賀,足足大醉了一日!第二日,又在府中大宴賓客,凡我大秦一姓的官員,都來慶賀。當日,奏的是金國音樂,舞的是『飛花刀兒舞』,全然不用宋朝的一件器物,不說宋朝的一個字眼,又是大醉了一日!到第三日,我獨自一人坐在掃忠書室,足足大笑了一日,到得晚間,又是酩酊大醉!」行者道:「聽你這麼說,你這三日倒有些喝酒的興致!今日俺老孫這裡尚有些美酒,特來奉獻與你秦丞相!」
行者咬牙切齒,字字如鐵,敲打在每個鬼魂的心頭。他大手一揮,二百名鑽子鬼應聲而出,拖着一口巨大的木桶,那木桶破敗不堪,其中盛滿的液體並非瓊漿玉液,而是散發着惡臭的人膿水,令人作嘔。
秦檜被死死按在地上,眼睜睜看着那木桶逼近,惡臭撲鼻而來,他拼命掙扎,卻無濟於事。行者面無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這一切,眼中沒有絲毫憐憫。
「灌下去!」行者一聲令下,人膿水如瀑布般灌入秦檜口中,他痛苦地掙扎着,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卻無法阻止這噁心的液體灌滿他的口腔,順着他的嘴角、鼻孔溢出,流淌在他的臉上,脖頸上。
「想那宋太祖趙匡胤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竟被你這奸賊快快活活地送給了金人!」行者仰天大笑,笑聲中滿是悲憤和嘲諷。
秦檜一張嘴,滿口噴出人膿水,他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今日這等人膿酒,喝來忒不快活!咳!我說大聖爺爺,這世上,先前做秦檜的多,現今做秦檜的也不少,你為何只管叫我秦檜一人受苦?」
「誰叫你做現今秦檜的師長,後世秦檜的榜樣!」行者冷哼一聲,眼中寒光閃爍。他不再多言,只是朝金爪精鬼勾了勾手指。
金爪精鬼心領神會,立刻取來鋸子、鐵鏈,將秦檜捆縛結實。秦檜拼命掙扎,卻如同困獸一般無能為力。
「你要做什麼?我已經是鬼了,你還想怎樣?」 秦檜驚恐萬分,語調中帶着一絲顫抖。
行者沒有理會,只是默默看着金爪精鬼將秦檜解成萬片,鮮血飛濺,染紅了森森鬼氣。
旁邊的判官嚇得瑟瑟發抖,慌忙吹氣讓秦檜醒轉過來。
然後繼續念着秦檜的罪冊:
「和議已決,秦檜挾金人以自重。」
「秦檜,你挾制金人的時候,約莫有幾百斤重?」行者突然開口問道,語氣戲謔。
「我挾制金人,猶如鐵打的泰山一般沉重!」秦檜雖然被解成萬片,但依然能夠說話,只是聲音斷斷續續,如同破風箱一般。
「你知道泰山有幾斤重?」行者繼續問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約莫有千萬斤重!」秦檜答道。
「約莫的數目可不作準,你且親自清清楚楚去看個仔細!」行者大笑一聲,喚來五千名銅骨鬼使,抬出一座鐵打的泰山,照着那秦檜的殘肢碎塊便壓了下去。
「轟隆」一聲巨響,地府都仿佛震顫了一下,那由秦檜殘肢碎塊堆積而成的小山包,瞬間被壓成了一堆泥屑,再也看不出半點形狀。
行者又叫吹噓判官將其吹轉,重新勘問秦檜。只見那罪冊上寫道:
諸路將士均有捷報傳來,而秦檜卻力主班師回朝。挨到九月,秦檜忽悠聖上下詔召回諸路將軍。
「那些個將軍啊,是騎馬回朝的,還是步行回朝的?」行者漫不經心地問道,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回爺爺的話,自然是飛馬回來的。」判官戰戰兢兢地答道。
「飛馬?好,那就讓他也嘗嘗這飛奔的滋味!」行者冷笑一聲,轉頭對變動判官說道,「把他變成一匹花蛟馬,讓那些個惡鬼好好『招待』他一番!」
一眨眼,那秦檜便化作一匹渾身斑點,身形瘦骨嶙峋的花蛟馬,數百個惡鬼一擁而上,有的騎,有的打,有的拿皮鞭狠狠抽打,直鬧騰了半個時辰,才在行者的示意下停了下來。
變動判官將那奄奄一息的花蛟馬重新變回秦檜,行者這才接着往下看。
一天之內,皇帝連續發出十二道金牌,命令岳飛帶領軍隊返回。岳飛回來後,之前收復的州縣很快又失去了。岳飛極力請求保留自己的兵權,但沒有得到批准。金兀朮給秦檜寫信,秦檜認為信中所說是正確的。因為諫議大夫万俟卨與岳飛有仇,秦檜暗示万俟卨彈劾岳飛;又指示張俊彈劾王貴,誘使王俊誣告張憲圖謀恢復岳飛的兵權。秦檜派人逮捕岳飛和他的兒子,以證明張憲的事情。最初命令何鑄審問岳飛,岳飛的衣服突然裂開,露出背上刻有「盡忠報國」四個字,字跡深入皮膚。後來經過審查,沒有發現確鑿的證據,何鑄明確岳飛是無辜的。於是改由万俟卨來審問。万俟卨上台一個多月後,案件就上報了。於是岳飛因為眾人的指控被判處死刑,當時他只有三十九歲。
「岳飛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殺害,死時年僅三十九歲。」行者將罪冊往桌案上一拍,怒目圓睜,厲聲喝問道,「秦檜,岳將軍的事情,你還有何話說?!」
話音未落,只見階下突然出現了上百個秦檜,一個個披頭散髮,身穿囚服,伏在地上哀哀痛哭,仿佛在為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懺悔。
「夠了!」行者怒吼一聲,「你一個身子就夠了,宋朝哪來的百來個奸相?!」
「爺爺饒命啊!」其中一個秦檜哭喊道,「別的事情都好說,若是說到岳爺這件事,犯鬼就是有一百層皮肉受刑也不夠,有一萬句話也說不盡啊!一百個身子,犯鬼還嫌少哩!」
行者冷哼一聲,心中怒火更甚,他大手一揮,吩咐道:「來啊,將這百來個秦檜,分發到各衙門,每人帶一個去,好好『招待』一番!務必讓他將這樁冤案,從頭到尾,清清楚楚地說個明白!」
「是!」眾判官齊聲應道,隨即押着那百來個秦檜,走向地府深處。一時間,只聽得哭喊聲,求饒聲,咒罵聲,響徹整個閻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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