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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閣樓的霉味像一條濕滑、冰冷的舌頭，無情地舔舐着我的喉管，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與死神的親密接觸。
我的指甲深深地摳進松木地板的裂縫中，腐朽的木屑如同細小的蟲子，鑽進我的甲床，與去年冬天那些結冰的尿漬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通風管道的鐵鏽簌簌地落在我的睫毛上，刺痛着我的眼睛，而繼父那帶着痰音的笑聲，在管道里迴蕩、發酵：「夏建那丫頭...腿比新宰的羊羔還白，摸起來肯定滑溜溜的...」
我把自己緊緊地摺疊成配電箱後的陰影，試圖讓自己消失在這個骯髒的世界裡。
母親那猩紅的甲油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她塗着煙紫色唇膏的嘴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聲音里滿是冷漠與算計：「王總最喜歡雛兒，記得讓她含着檸檬片洗澡，這樣身上才有股清香味。」
高跟鞋碾滅煙頭的瞬間，我聽見自己後槽牙裂開的輕響，那是憤怒與絕望的交織。
配電箱的鐵皮邊緣嵌進我的肋骨，疼痛讓我幾乎窒息。去年冬天，我被扒光衣服鎖在這裡時，冰棱也是這樣刺進我的尾椎，那種刺骨的寒冷和疼痛，我至今難以忘懷。
頭頂突然炸開鐵鏈斷裂的巨響，閣樓天窗像被撕開的傷口，透出一絲微弱的光線。繼父的剪影堵住最後一絲月光，他皮帶扣上的鷹頭徽章閃着寒光，如同死神的鐮刀。
「小賤種屬耗子的？躲得挺快！」他噴着腐臭的酒氣撲來時，我後腦勺撞在水泥地上的悶響驚飛了窗外的夜梟。
口袋裡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那是我在診所偷來的氯胺酮針劑，此刻正順着校服口袋滲進地板縫隙，如同我即將逝去的生命，一點點消逝。
棉質睡裙的撕裂聲蓋過了外面春雷的轟鳴，他泛黃的犬齒啃咬着我的鎖骨，疼痛讓我幾乎失去理智。我摸到扎進掌心的玻璃殘片，血珠順着他的肥肉溝壑流進鱷魚皮帶，他殺豬似的嚎叫震得閣樓樑柱落灰。
他反手抽來的巴掌帶着金戒指的稜角，打得我耳鳴目眩。
「跟你媽一樣的騷貨！」他揪着我的頭髮往牆上撞，褪色的「三好學生」獎狀被我的血浸成醬紫色，那是我曾經唯一的驕傲。
玻璃片即將劃開我喉管的剎那，三道雪亮的光柱刺穿黑暗，如同天使降臨人間。白大褂們的橡膠鞋底碾碎滿地蟑螂卵，電擊器滋滋作響如同毒蛇吐信，讓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肌肉在電流中跳着詭異的踢踏舞，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着。我看着母親鞋尖的水鑽陷進安眠藥片，她踢開我痙攣的手指就像踢開一隻死老鼠：「司法鑑定所的劉科長收了雙倍加急費，你的死期到了。」
她的香奈兒五號香水混着屍臭，讓我感到一陣噁心。她接着說：「下月初七是個火化的好日子，你就安心去吧。」
異丙酚讓我的眼球脹成即將爆裂的氣球，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即將被吹破的氣泡。鐵籠車顛簸着碾過減速帶時，我數着路燈就像七歲那年數福利院的窗欞，那時候的我還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護工撕開病號服的剎那，我盯着他胸牌上「仁愛醫院037」的鋼印笑出了聲，那笑聲里充滿了諷刺和絕望。
「這瘋子還他媽會笑！」針頭扎進肘窩時，我嘗到舌底玻璃渣的腥甜，那是我的血在提醒我，我還活着。丙泊酚的寒意凍結我的血管時，記憶卻在沸騰。
十二歲生日那天，母親把燃着的煙頭按在奶油草莓上塞進我嘴裡，燙傷的水泡三天後才結成血痂，那是我永遠無法忘記的噩夢。
最後一針安定推入時，鐵門外的走廊響起紛亂的腳步，我知道，那是警察來了。警笛刺破夜空的那一刻，我對着監控鏡頭咽下混着玻璃碴的血沫，那是我對這個世界的最後抗爭。
視網膜殘留的最後影像，是母親的高跟鞋跟卡在了下水道格柵里，她驚慌失措的樣子讓我感到一絲快意。我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充滿暴力和絕望的世界了，讓我的靈魂得以解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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