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離去後,王允站在堂中,目送他背影漸漸遠去,隨即轉身回到書房。他的眉頭緊鎖,心中翻湧著千頭萬緒,片刻後喚來心腹僕射士孫瑞和司隸校尉黃琬密議。
王允將計劃娓娓道來,最後壓低聲音問:「董卓如今盤踞郿塢,勢力滔天,如何才能讓他放鬆警惕,自投羅網?」
士孫瑞沉思片刻,目光一凝,緩緩開口:「當前陛下重病初癒,正是用計的好時機。可派一名口齒伶俐、深得董卓信任之人前往郿塢,傳達朝廷議事的召令;同時,密令呂布率精兵埋伏於朝門之內。待董卓入宮議事,便可將他斬殺!如此一箭雙雕,既不驚動郿塢大軍,又能除掉國賊。」
黃琬聞言,眼神中透出幾分認同,但隨即皺眉道:「士孫大人所言固然上策,可問題在於,何人敢親往郿塢傳詔?這一差事,稍有不慎,便是九死一生。」
士孫瑞冷笑一聲,語氣篤定:「可派呂布的同鄉,騎都尉李肅。此人素來對董卓不滿,曾因仕途受阻而懷恨在心。他若前往,董卓必不會懷疑,反而可能將他視作心腹重用。」
王允聽罷,眼中一亮,拍案道:「此計甚妙!我這就請呂布商議。」
片刻後,呂布再次進入密室,神情如鐵,帶著濃烈的殺氣。王允試探地將計劃告知,並提到李肅時,呂布的臉色忽然一沉,冷哼一聲:「李肅?昔日勸我殺丁原的,正是這個人!如今若不肯聽命,休怪我先取了他的項上人頭!」
他握住腰間的佩刀,殺氣四溢,目光冰冷得讓在場諸人心頭一顫。
王允見狀,連忙勸慰:「將軍且稍安勿躁,此事若成,李肅功不可沒;若不成,自有處置之法。」
呂布沉默片刻,終於點頭:「好,便派人將此人密召至此,看看他是否敢接這條生死之命!」
王允的密室內燭火搖曳,呂布與李肅分坐兩側,氣氛凝重。呂布冷冷地注視著李肅,目光如刀,開門見山道:「李肅,昔日你曾勸我殺丁建陽,投奔董卓。如今,我只問你一句,你還站在他那邊嗎?」
李肅一怔,連忙拱手道:「將軍何出此言?我早就看清董卓是何等人物,只是時運不濟,無人與我同心,才至今日困境。」
呂布冷哼一聲,語氣低沉卻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意:「董卓這老賊,上欺天子,下虐生靈,罪行滔天,早已人神共憤!若不將他除掉,漢室危矣。如今正值良機,我已決意伏兵於朝門內,將他引入,誅殺此賊,匡扶漢室。你願不願意幫我?」
李肅眼中閃過一絲震動,隨即直起身來,語氣堅定:「將軍,這正是我夢寐以求之事!我早就想除掉董卓這個國賊,只恨孤掌難鳴,無人相助。如今將軍願意出手,這是天意,豈有不從之理?」
李肅頷首應下,抽出腰間短箭,當場折成兩截,語氣激昂:「我李肅今日以此折箭為誓,若有二心,天誅地滅!」
王允在一旁長嘆一聲,露出欣慰的笑容:「李都尉果然忠義!若此事成了,老夫保你飛黃騰達,顯名天下!」
李肅拱手行禮,眼中燃起決然的火光:「請司徒放心,我必不辱使命!」
次日清晨,郿塢城門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李肅率領十餘騎快馬而來,腰佩詔書,面色沉穩,目光如炬。守門的士兵見狀,連忙上前攔住:「你是何人?來郿塢所為何事?」
李肅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卷天子詔書,高聲道:「天子密詔至此,命我傳達太師,速速入朝議事!」
守門士兵一聽,驚得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進去通報。不多時,董卓的心腹將領將消息送至內堂。董卓正躺在榻上,半臥而起,略帶驚訝地問道:「天子詔書?快,讓他進來!」
李肅入得內堂,神情恭敬,緩步上前,跪拜行禮:「臣李肅,奉天子密詔,特來面見太師。」
董卓坐直身體,雙眼半眯,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奮與好奇:「天子詔書?說來聽聽。」
李肅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微笑,語氣鏗鏘有力:「天子病體方愈,思慮國事,特召文武百官聚於未央殿,共議天下大事。更有意禪位於太師,以全天下之民心,穩朝局之基。此乃天子詔令,請太師速速入朝,莫誤天命!」
董卓聞言,雙眼猛地睜大,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帶著抑制不住的狂喜:「禪位於我?哈哈哈哈!這天下,終於要姓董了!」
他猛地起身,轉身問道:「王允的態度如何?」
李肅早已準備妥當,立刻答道:「王司徒早已命人建造『受禪臺』,如今只待主公入京,登臺受命!」
董卓大笑,滿臉得意:「妙,妙極!我昨夜還夢見一條金龍罩在我身上,今日果然應驗!這便是天意不可違,時機不能錯過!」他轉頭看向心腹將領們,命令聲如洪鐘:「李傕、郭汜、張濟、樊稠聽令!即刻帶領飛熊軍三千守衛郿塢,不得有誤!」
四將齊聲領命,迅速出堂布防。董卓心情大好,回身看向李肅,滿臉笑意:「李肅,此番你功勞不小。等我入主大位,便封你為執金吾,與我共享榮耀!」
李肅立刻跪拜,語氣恭敬:「臣多謝主公隆恩,肅必竭力輔佐,不負所托!」他低頭掩去眼底的冷笑,心中暗道:董卓,你已踏入深淵,還妄自歡笑,天命將至!
董卓準備啟程回京,特意入內向老母告辭。他的母親已是九十餘歲高齡,鬢髮如霜,端坐在榻上,見董卓進來,佝僂的身子微微一震,目光中帶著些許不安。
「吾兒,這次要去哪裡?」她的聲音沙啞,卻透著關切。
董卓滿臉堆笑,語氣中帶著掩不住的狂喜:「母親,孩兒此次進京,是去接受天子的禪讓!等孩兒登上大寶,母親便是天下的太后!」
董卓的話語中滿是驕傲,彷彿一切盡在掌握。然而,他的母親卻微微皺起了眉,臉上浮現一絲憂慮,低聲說:「我這幾日肉顫心驚,總覺得不太對勁,這或許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董卓哈哈大笑,滿不在乎地揮手:「母親多慮了!將為國母,豈能沒有些天命的驚兆!這分明是大喜之兆,您就等著享福吧!」
母親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董卓已起身告辭,急匆匆轉身離去。
臨行前,董卓來到貂蟬的房中。貂蟬正坐在窗邊,見他進來,立刻起身行禮。董卓滿臉笑意,神態自若,眼中滿是得意與自信:「貂蟬,等我入京為天子,便立你為貴妃,與我同享天下榮耀!」
貂蟬心中冷笑,早已明白眼前這場得意狂歡的背後藏著何等深淵,但臉上卻露出驚喜之色,輕輕跪下,盈盈拜謝:「多謝主公厚愛,妾身不勝感激!」
她低垂著頭,掩住眼中的寒光,語氣溫柔而順從,仿佛是對董卓無限的忠誠與愛慕。然而,在她伏地的那一刻,指尖輕輕掐入掌心,微微顫抖的身體無聲地訴說著另一種決然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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