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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青玉階上的寒氣滲進繡鞋，我攏緊披帛正要拾級而上，後頸突然被溫熱指尖戳中。
周雯拎著琉璃蓮花燈從廊柱後轉出來，燈影映得她眉間硃砂痣紅得灼人。
"新嫁娘不該在洞房數合巹杯嗎？"她故意用燈穗掃我耳垂，"莫不是玄界仙尊連靈鶴錦被都凍成了冰碴？"
我拍開那簇亂晃的流蘇，繡著靈紋的袖口滑下半寸，露出腕間被天蠶冰絲勒出的紅痕。
周雯笑容凝在嘴角，目光掃過仍在與靈犀鐲糾纏的冰絲，突然旋身甩出腰間玉葫蘆。
碧色靈霧噴湧而出，裹著冰絲縮回鎏金櫝。
"母親總說仙閣結界萬無一失。"我摩挲著鐲子上新添的裂紋，看周雯用三昧真火煆燒櫝上封印，"結果連玄冥珠的煞氣都攔不住。"
"是你帶來的因果線太兇險。"她彈指將玉葫蘆釘在櫝頂鎮守，轉身時緋色裙裾掃落案上玉髓香，"說說吧，那位仙尊大人新婚夜跑去給前道侶療傷，是不是比話本裡寫的還精彩？"
鎏金櫝突然劇烈震顫，周雯反手拍上道符咒才壓住動靜。
我望著水鏡中逐漸淡去的母親虛影，喉間又泛起禁言咒的血腥味。
昨夜軒宇瞬移離開時，王萱的鮫綃裙擺確實纏著他的玄鐵劍穗。
"仙門三百弟子的命魂燈都懸在聘禮匣裡。"我摘下發間歪斜的鳳頭釵，任周雯用靈犀線替我重綰墮馬髻，"倒是你，明知我帶著姻緣劫還約在鏡花水月閣見面。"
菱花鏡裡周雯的倒影突然模糊，她蘸著硃砂在我掌心畫遁形符："當年某人可是在這裡，用三千盞蓮燈給楊霖擺過求凰陣。"符咒最後一筆突然暈開，她抬頭時眼底映著櫝中流轉的冰絲，"聽說他上月剛繼任天機閣主。"
閣頂漏下的月光突然暗了暗，鎏金櫝中傳來冰晶碎裂聲。
我猛地攥住周雯正在畫符的手，硃砂在掌心蹭出一道血痕。
靈犀鐲撞上案幾發出清越聲響，驚得梁間靈雀撲簌簌飛起一片。
"當心冰蠶絲。"周雯用真火燎去我袖口沾的寒霜，玉葫蘆突然倒懸著噴出靈泉，"你臉色比瑤池宴上的冰鎮仙露還冷。"
我望著泉水中浮沉的月影，恍惚看見那年楊霖教我控水訣時，也是這樣碎銀般的光斑在他劍尖跳躍。
周雯拔下金步搖攪亂水面，粼粼波光突然化作漫天星子墜入鏡湖。
"軒宇身上有玄霜龍魂。"我伸手接住一粒星芒，看它在指尖凝成冰棱，"昨夜他給王萱療傷時，龍魂竟纏著我的火鳳靈脈。"冰棱突然爆開細碎光點，驚得靈蝶紛紛避讓。
閣外忽有驚雷滾過雲層，周雯袖中羅盤開始瘋轉。
她按住我欲結印的手，將玉葫蘆塞進我懷裡："戌時三刻雷暴要來了，你該在……"話音戛然而止，她盯著我腰間不知何時纏上的冰蠶絲，神色突然凝重如臨大敵。
那縷蠶絲正泛著珍珠光澤，末端竟系著半枚熟悉的同心結——與當年我系在楊霖劍穗上的一模一樣。
周雯的指甲幾乎掐進我腕骨，玉葫蘆在掌心震得嗡嗡作響。
菱花紋窗櫺外炸開一道紫電，將冰蠶絲末端那半枚同心結映得慘白如骨。
"三年前在蓬萊秘境，你可是用本命火靈給他煉過護心鏡。"她指尖燃起一簇南明離火，火舌卻繞開同心結在冰絲上舔舐，"現在倒捨得讓玄霜龍魂絞碎這點念想？"
靈犀鐲突然迸出火星，我下意識用袖口掩住鐲面裂痕。
鏡湖水霧漫進閣樓，裹著當年楊霖教我折的千紙鶴殘影，在冰晶凝結的樑柱間撲稜稜亂撞。
周雯突然用金步搖劃破霧靄，釘在鎏金櫝上的道符頓時燃起青煙。
"沒再見過。"我望著被靈霧腐蝕的鳳頭釵，赤金鳳目裡嵌的鮫珠正滲出淚狀瑩粉，"大婚前夜，天機閣的傳訊紙鳶撞碎在護山大陣上。"
周雯突然攥住我正擦拭鮫珠的手，真火險些燎焦垂落的披帛："所以你連他繼任閣主的升仙典都沒去？"她袖中飄出半片燒焦的請柬殘頁，燙金雲紋還沾著雷劫氣息，"當日楊霖在問心階連破九重禁制，震塌了半座觀禮台。"
鎏金櫝中傳來冰蠶啃噬靈木的細響，我撥開周雯掌心的殘頁，任其飄落在鎮壓冰絲的靈泉裡。
墨蹟遇水暈成猙獰鬼面，竟與昨夜王萱裙擺上的圖騰有七分相似。
"他母親來過。"我蘸著泉中血硃砂在案幾上畫鎖魂陣，陣眼處卻總缺一角，"就在仙門被邪靈圍困那日。"
周雯突然打翻盛著月華露的玉盞，瓊漿潑在鎖魂陣上騰起青紫煙霧。
她拽著我退到八卦鏡前，鏡中映出我頸間被玄冥珠煞氣侵蝕的蛛網狀紅痕："那老虔婆是不是拿九轉還魂丹要脅你？"
靈雀撞破窗紙沖進來，銜走案頭用來鎮煞的昆侖玉髓。
我望著掌心被遁形符灼傷的痕跡，突然想起楊夫人發間那支噬魂簪——當日她就是用簪尾挑開我的命魂燈罩，說天機閣容不得一個要獻祭仙門的兒媳。
"她說我若是嫁進天機閣……"鎏金櫝突然爆開冰碴，我反手用靈犀鐲擋住飛濺的碎玉，"三百盞命魂燈就會變成引魂幡。"
周雯的蓮花燈驟然熄滅，黑暗中冰蠶絲如蛛網纏上房梁。
她捏碎傳音玉符召來十二盞蓮燈，火光卻照見我袖中滑落的玄鐵劍穗——正是昨夜從軒宇身上扯下的那截。
"所以你就信了軒家能鎮住邪靈？"她突然用三昧真火燒化劍穗上的玄霜，龍魂殘影在灰燼中發出哀鳴，"別忘了他們祖上可是用活人祭過……"
驚雷劈在八卦鏡上打斷她的話，我袖中的合巹杯突然滾落在地。
杯身雕刻的比翼鳥被裂痕貫穿，銜著的連理枝正滲出暗紅液體。
周雯用玉葫蘆接住滴落的液體，靈泉瞬間沸騰如熔岩。
"仙門靈脈已與邪靈共生。"我抹去濺在眼尾的熾熱泉水，看它凝固成血珀狀的晶體，"除了玄界至陰至寒的……"
冰蠶絲突然勒斷鳳頭釵，鮫珠墜地化作青煙。
周雯的蓮花燈重新亮起時，我正將同心結殘餘的絲線繞在斷釵上。
靈犀鐲感應到龍魂氣息開始發燙，鎏金櫝中鎮壓的玄冥珠卻漸漸歸於沉寂。
閣外雷暴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冰晶稜柱在地面投下星圖。
周雯突然用金步搖挑起我鬢邊碎發，髮絲間纏繞的冰蠶絲正泛著詭異藍光："所以楊霖至今不知……"
"該回玄界了。"我截斷她的話頭，將燙手的靈犀鐲按在冰蠶絲纏繞處。
玄霜龍魂的虛影從鐲面騰起，張口吞掉試圖蔓延的藍光。
周雯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最終只是往我懷裡塞了包用符紙裹著的硃砂。
我垂眸撫過靈犀鐲上蜿蜒的裂痕，冰蠶絲在腕間勒出細密的紅痕："玄界擅鎮魂之術的家族何止軒家，可敢與邪靈簽下血契的......"鎏金櫝突然發出尖銳嗡鳴，周雯彈指將硃砂抹在櫝面封印處，生生截斷了我未盡的話。
菱花鏡裡映出她驟然明媚的笑靨："戌時該換值了。"她突然拽著我往露臺跑，緋色披帛掃落案頭鎮紙，"帶你看靈霧澆灌的月見草。"
琉璃瓦當墜著的風鈴草突然舒展葉片，細碎螢光隨著周雯的蓮花燈流淌。
她掐訣點在漢白玉闌幹雕刻的鸞鳥眼睛上，整座仙閣的靈紋次第亮起，仿佛銀河傾瀉在飛簷斗拱之間。
"這是用南海鮫人淚澆灌的星軌曇。"她掀開垂掛著月華綃的竹簾，萬千瑩白花苞正在我們腳下徐徐綻開。
靈霧從花蕊間蒸騰而起，凝成當年我們在瑤池偷嘗過的蜜露形狀。
我伸手觸碰懸浮的露珠，冰涼觸感卻突然化作流螢四散。
周雯的蓮花燈照見露珠裡封存的記憶——青澀的我們蹲在藥圃邊緣，用三昧真火烤偷來的仙參。
"你那時總說要做逍遙散仙。"周雯突然用金步搖戳破露珠幻影，濺開的光點驚醒了蟄伏在梁間的靈蝶。
她拽著我躍上旋轉的星盤，墨色裙裾掃過正在重組的二十八宿星圖，"哪像現在......"
星盤突然加速轉動，將她的尾音絞碎在獵獵風裡。
我扶住雕刻著玄武紋的青銅柱，看見靈蝶鱗粉在離心力中凝結成熟悉的劍訣軌跡——正是楊霖獨創的流雲十九式。
"周天星斗陣要啟動了！"周雯突然將蓮花燈拋向陣眼，琉璃燈盞撞上朱雀星宿的瞬間，整座星盤綻放出青金色光芒。
我們順著光瀑滑向栽滿霓裳羽的露臺，驚起棲息在珊瑚樹上的畢方鳥。
靈禽尾羽掃過我的眼睫時，帶起某種清冷的松雪氣息——與昨夜軒宇瞬移離開前，衣袂殘留的玄霜氣息微妙重疊。
我踉蹌著扶住纏滿冰蠶絲的玉石欄杆，看周雯用羅盤接住墜落的星辰碎屑。
"嘗嘗這個。"她將星辰碎屑撒進白玉酒壺，琥珀色液體頓時泛起星雲漩渦，"用你大婚時送來的瑤池瓊漿調的。"
酒液入喉的灼燒感突然喚醒記憶——合巹杯摔碎時，軒宇用玄霜凍住了四濺的瓊漿。
那些冰珠滾落在鮫綃帷帳上的聲響，與此刻周雯發間步搖碰撞的琳琅聲奇妙重合。
"該去泡靈泉了。"周雯突然扯開我束髮的冰蠶絲，任其垂落進漂浮著月見草的池水。
她指尖燃起南明離火點燃池邊犀角燈，火光驚動了池底沉睡的玉髓精魄。
瑩潤光斑順著蒸騰的熱氣漫上來，我浸在泉水中的手腕突然刺痛。
靈犀鐲正在吸收玉髓精魄，裂紋間遊走著胭脂色的光脈。
周雯撥弄著水面上的月見草笑道："這池子能照見......"
她的聲音突然被翻湧的泉水吞沒，無數光斑在水面聚合成星象圖。
我望著天樞位閃爍的紅芒，那是仙門命魂燈組成的危月燕星宿。
霧氣漫上鎖骨時，突然有冰晶在肩頭凝結——與軒宇龍魂暴走那夜，落在我眼瞼上的寒霜如出一轍。
"試試這個。"周雯將散發著暖意的昆侖玉髓貼在我後頸，玉髓觸到皮膚的剎那卻驟然發燙。
泉水突然逆流形成漩渦，我看見自己的倒影被扭曲成王萱的媚眼，發間還簪著那支噬魂簪。
周雯猛地將我拽出水面，三昧真火燒化了正在蠶食倒影的蠱蟲："戌時三刻的蠱潮提前了。"她甩出蓮花燈罩住泉眼，燈影裡浮現的卻是軒家族徽——正是昨夜從他劍穗上拆下的玄紋。
我攥著濕透的披帛退到八卦鏡前，鏡面映出鎖骨下方蔓延的蛛網紋路。
玄冥珠的煞氣正順著冰蠶絲遊走，在皮膚上勾勒出與王萱裙擺相似的圖騰。
周雯突然用沾著硃砂的指尖點在我眉心："凝神！"
劇痛炸開的瞬間，靈台突然湧入清冽的松香。
無數記憶碎片裡都浮動著玄霜氣息，最後定格在昨夜紅燭下——軒宇割開掌心將龍魂血滴進合巹杯時，眉心的霜紋與此刻我額間硃砂痣的位置完全重合。
八卦鏡突然爆開裂紋，周雯的蓮花燈應聲而滅。
我踉蹌著扶住案幾，看月光穿透霧氣照在靈犀鐲上。
裂紋間遊走的光脈突然凝成微型星圖，危月燕星宿正被遊動的龍影緩緩吞噬。
"子時了。"周雯將烘乾的披帛拋給我，緋色衣料上躍動的避火咒泛著金芒，"仙閣要閉門淨煞。"
我們踩著開始消退的靈霧走向露臺，月見草正在閉合花瓣。
周雯突然將什麼塞進我袖袋："用離火燒過才能打開。"她笑得像當年幫我藏起不及格卦盤的模樣，眼尾卻掃過露臺邊緣某道冰霜痕跡。
獨自倚在玉石欄杆時，腕間靈犀鐲突然發燙。
我望著仙閣外流轉的極光，伸手接住飄落的冰晶。
玄霜氣息在掌心聚散的瞬間，遠處雪山之巔忽然掠過龍影，驚得滿天星子都晃了晃。
指尖無意識在冰蠶絲上勾出玄界符咒，等回過神時，霧氣已在水面凝成男子修長的輪廓。
發間冰晶突然墜入池水，漣漪蕩開的剎那，某個冷峻眉目在月華中一閃而逝。
我倚在冰玉闌幹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靈犀鐲的裂痕。
遠處雪山蒸騰的寒氣漫過露臺，將周雯塞給我的符紙硃砂凍成細碎冰晶。
玄霜龍魂在鐲面遊動的頻率愈發急促，仿佛感應到某種迫近的危機。
"姑娘該啟程了。"
仙閣侍童捧著鎏金暖爐出現時，我正用冰蠶絲將散亂鬢髮綰成墮馬髻。
爐中龍涎香的暖霧觸到發間冰晶，凝成水珠滾進後頸。
那點溫熱讓我恍惚憶起昨夜喜燭爆燈花時，軒宇的玄鐵劍穗曾掃過我同樣位置。
穿過十二道月洞門的路上，侍童的琉璃燈盞不斷磕碰著垂落的冰淩。
當第七盞燈被突生的冰錐刺破時，我終於掐訣凍住廊簷下蠢動的玄冥煞氣。
琉璃碎片紮進掌心，血珠尚未墜落就被靈犀鐲吸噬殆盡。
"走南邊的回春廊吧。"我碾碎指間冰碴，看霜花在袖口繡的火鳳紋路上蔓延，"勞煩用青鸞車送我去冰淵渡口。"
侍童的瞳孔突然泛起珍珠白，捧爐的指節發出冰層開裂般的脆響。
我反手扣住他天靈蓋時，一縷附體冰蠶絲正從他耳中鑽出，末端拴著半片染血的合巹杯殘瓷——正是我今晨故意摔碎的那盞。
"告訴周雯，噬心蠱對我沒用。"我捏碎殘瓷逼退冰蠶絲，看侍童軟綿綿滑倒在覆霜的茜紗窗下。
靈犀鐲突然發燙，鎏金櫝中鎮壓的玄冥珠隔著儲物囊開始震顫，將窗櫺上凝結的冰花震成齏粉。
抄近路穿過梅林時，幾瓣硃砂梅沾在披風毛領上，頃刻被呼出的白霧染成霜白色。
我踩碎橫在石徑間的冰棱，忽然聽見細碎的環佩聲從斜刺裡傳來。
玄霜龍魂在腕間瘋狂遊竄的剎那，我本能地旋身劈出掌風。
"阿姐當心！"
風菲的驚呼混著冰晶迸裂聲炸開。
我倉皇撤掌時，三昧真火的餘波已燎焦她半邊流雲袖。
她跌坐在覆滿霜雪的羅漢松旁，懷裡抱著的鎏金鞋匣摔開，裡頭滾出雙綴滿東珠的軟緞繡鞋。
"你怎麼在這兒？"我掐訣撲滅她袖口火星，龍魂殘影卻仍在繡鞋珍珠上流連。
她腕間新戴的螭紋銀鐲硌得我掌心發痛，那是我出閣前夜母親壓在嫁妝箱底的鎮邪器。
風菲低頭去撿散落的東珠，發間步搖的冰晶墜子掃過我手背："玄界侍從說渡口的冰舟壞了，我來給阿姐送登雲履......"她尾音突然發顫，一顆東珠從指縫滾進石縫，"軒家派人催了三次，母親讓我務必......"
她腕上銀鐲突然發出蜂鳴，我這才注意到她指尖密密麻麻的針眼。
繡鞋內襯露出的半截符紙邊緣，分明是用血畫的移星換鬥陣——正是我當年教她作弊通過占卜考校的把戲。
"抬頭。"
我捏住她下頜迫使她直視我，她眼底晃動的鎏金咒文卻讓我渾身發冷。
那是玄界傀儡術的印記，此刻正順著她瞳孔擴散到眼尾，如同昨夜王萱裙裾上妖異的圖騰。
雪霰子突然簌簌砸下來，風菲懷裡的鞋匣發出冰層開裂的脆響。
我扯斷她幾根髮絲繞在靈犀鐲上，龍魂虛影暴漲的瞬間，她瞳孔中的咒文突然如退潮般消散。
"回去告訴母親。"我將東珠塞進她冰冷的手心，指尖在她袖中暗袋留下離火符，"玄界的雪，化的時候最危險。"
她踉蹌著起身時，纏金絲的鞋帶正巧松脫在冰棱尖上。
遠處傳來玄界龍舟的號角聲，悠長的鳴響驚起梅枝積雪，紛紛揚揚落滿她來不及系好的繡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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