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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蜷在冷透的錦被裡數窗櫺上的冰棱，第十次霜花綻裂時終於承認軒宇不會回來了。
昨夜他摔門時震碎的合歡花殘瓣還貼在博古架上，像一攤乾涸的血跡。
伸手去夠床尾的月白襦裙時，腕間冰蓮印記突然刺痛——這該死的同命契，連更衣都要用他留下的玄靈之氣解開禁制。
靈徑上的霧凇簌簌落在肩頭，我望著足尖繡鞋上沾的香灰怔忡。
這是王萱調製的安魂香，昨夜軒宇將我按在妝台前非要熏夠三個時辰。
金猊獸香爐裡騰起的青煙中，他捏著我下巴冷笑：「靈幻仙域的千金連雙修功法都要從頭教？」
雪松酒的氣味突然湧上喉頭，我扶住冰玉闌幹幹嘔，發間步搖勾住了垂落的紫藤花。
十年前楊霖在九幽洞為我簪過這種花，那時我們還不知道洞中藏著上古魔蛟。
他握著銀竹笛挑開我額前碎發，笛孔裡漏出的星輝照亮了我繡著並蒂蓮的抹額。
「阿瑤？」
銀竹笛特有的清越聲響在耳畔，我僵著背脊不敢轉身。
靈徑盡頭的冰湖倒映著楊霖青竹紋的袍角，他腰間還系著我編的攢心穗子，流蘇被玄界罡風吹得纏在玉玨上，像團解不開的亂麻。
「你腕間的冰魄鎖又發作了嗎？」他指尖凝著翠色靈氣要來探我脈門，我慌忙將手藏進袖中。
軒宇昨夜烙下的禁制正在皮下遊走，若被楊霖發現我靈台裡種著他的龍魂......
冰蓮突然在腕間綻開，劇痛讓我踉蹌著撞上他胸膛。
楊霖身上沉水香鑽進鼻腔的瞬間，我聽見身後梅林傳來冰晶碎裂聲。
軒宇的玄色大氅掠過硃砂梅枝頭，殘紅落在他肩頭龍紋刺繡上，像從鱗片裡滲出的血。
「多謝楊仙君照拂本尊道侶。」軒宇瞬移到我身側，玄鐵扳指擦過我耳垂取下那串紫藤花。
花枝在他掌心化作冰晶粉末，混著我昨夜哭濕的鮫綃帕子一起飄進冰湖。
楊霖的銀竹笛發出錚鳴，湖面突然浮現出九幽洞的星圖倒影。
那是我們當年用血契刻在洞壁的陣法，此刻卻被軒宇的龍魂攪碎成萬千光點。
他擒住我手腕舉到楊霖面前，冰蓮印記正浮現出王萱獨門咒紋。
「看到嗎？」軒宇貼著我的耳廓低笑，龍息燙得我後頸戰慄，「她靈台裡養著本尊的龍珠，心脈纏著你的血契——多有趣的爐鼎，是不是？」
冰湖突然掀起巨浪，我腕間的攢心穗子應聲而斷。
楊霖眼底映出我鎖骨下蔓延的傀儡絲銀紋，那是今晨梳妝時才發現的東西。
軒宇捏著我後頸逼我直視楊霖慘白的臉，龍鱗紋路從他襟口爬上來，一點點蠶食我視野裡最後那抹青竹色。
回到寢殿時，妝臺上的犀角梳沾著新鮮血漬。
軒宇扯開我衣襟將龍魂珠按在傀儡絲交匯處，劇痛中我瞥見銅鏡裡的畫面——他垂落的髮絲間，王萱的玄冰劍穗正纏著半塊同心佩，而那玉佩殘缺的紋路，分明與楊霖今日所佩玉玨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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