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片在暴雨中折射出幽藍雷光,我捏碎掌心血契紋路時,指尖殘留的星砂在裙擺燙出細小的孔洞。
靈蝶懸停在頂樓旋轉的青銅門環前,翅尖抖落的磷粉竟凝成楊霖慣用的鎖魂印——這個發現讓我後背沁出冷汗,九幽洞星砂的囚字在記憶裡灼燒出舊傷。
閣樓深處飄來雪松混著冰蓮的氣息。
"軒宇仙尊在玄機閣。"金絲楠木屏風後轉出捧著星盤的侍童,他耳垂綴著的銀鈴鐺與我腕間傀儡絲共振出刺痛,"但此刻有貴客......"
我攏緊被雨水打濕的廣袖,仙履踩過滿地星砂時故意加重聲響。
玄機閣門環上纏繞的玄冰靈氣割破指尖,血珠墜地瞬間,門內傳來王萱甜膩的笑聲:"仙尊當年贈我的並蒂蓮釵,可比這冰蠶絲暖多了。"
推門時帶起的風掀動案幾上散落的星圖,軒宇倚在鎏金軟榻上的姿勢像極初見那日。
他玄色衣襟沾著王萱鬢邊的海棠香粉,修長手指正把玩著半截斷裂的傀儡絲——正是纏在我腕間那根的同源之物。
"姐姐的靈幻仙果沾了雨露,倒是更剔透了。"王萱染著丹蔻的指尖劃過我託盤中的玉髓果,她發間金步搖垂下的小鈴鐺與軒宇腰封上的龍紋玉扣竟是同款雕工,"不像某些人,連夫君的喜好都要靠猜。"
我故意讓靈果表面浮起霜花:"聽聞萱姬上月誤食火靈芝,這冰魄果正好降燥。"果盤邊緣凝結的冰棱突然炸開,在她裙擺割出道裂痕。
軒宇終於抬眼看我,瞳孔中遊動的銀龍虛影顯出煩躁。
當王萱的鮫綃披帛纏上軒宇手腕時,我袖中靈蝶突然撲向案上燭火。
爆開的火星精準點燃她發尾,她尖叫著捏訣滅火的模樣讓我腕間傀儡絲都愉悅地震顫。
軒宇揮袖熄滅火焰時,我瞥見他尾指新添的傷口正滲出金紅血珠——那是破咒反噬的痕跡。
"查崗查到用上幻形術?"軒宇在門扉合攏瞬間掐住我下巴,他掌心的玄冰靈氣凍僵我睫羽,"風氏千金的教養裡,可有教過怎麼當妒婦?"
我踮腳將殘留冰碴的指尖按在他頸側:"軒家仙典第三卷記載,道侶失蹤當夜,有權搜查可疑之地——包括前仙侶的香囊。"他鎖骨處驟然浮現的龍鱗硌得我生疼,那枚繡著萱草的錦囊正在他袖中散發紅光。
窗外驚雷劈開他周身的防禦結界,我趁機拽住他腰間玄龍佩。
當我們在翻湧的靈氣流中跌倒時,他護著我後腦的手掌被碎玉劃破,血珠滴落在我唇上的剎那,喉間突然嘗到雪融青松的凜冽。
這個意外觸碰讓纏繞我們許久的傀儡絲同時繃緊,我後頸的靈蝶印在劇痛中顯出囚字輪廓。
軒宇突然捏住我手腕的力道大得驚人,他染血的拇指重重擦過我嘴角:"二十年陽壽換的靈蝶囚籠?
你們風氏女子對自己倒是夠狠。"
我咬破舌尖才壓下差點衝口而出的九幽洞秘密,掌心凝出的冰刃卻被他用龍息融成水霧。
他殘留著海棠香氣的衣襟拂過我鼻尖時,我忽然注意到他領口內側沾著星砂——正是楊霖慣用來封印記憶的九幽洞特產。
暴雨沖刷著琉璃瓦上的龍形浮雕,我假裝整理他衣領時,指尖悄悄勾住那縷星砂。
軒宇突然按住我手背,他頸側浮現的龍鱗竟透著傀儡絲同源的青紫紋路:"夫人下次偷藏證物前,不妨先處理掉袖口的血契殘紋。"
當他的龍息纏繞上我腕間時,那些被血契蠶食的傀儡絲突然開始瘋狂生長。
我望著鏡中我們重疊的身影,突然想起母親傳音裡破碎的警告——王萱當年究竟在溯光鏡裡換走了什麼?
而此刻軒宇身上若有若無的打鬥痕跡,又藏著怎樣的事關仙門存亡的秘密?
他尾指傷口滲出的血珠正緩緩凝結成冰蓮模樣,與我靈台中封印的陣眼圖紋完美契合。
我指尖凝著冰霜貼上他鎖骨處的龍鱗,冰晶折射出細碎的銀光。
軒宇喉結滾動時,我分明看見他頸側殘留著三道淺金抓痕——那是玄界誅邪咒反噬才會出現的灼痕。
"王萱的九轉玲瓏步倒是精進不少。"我故意用冰刃挑開他微敞的衣襟,玄色錦緞下若隱若現的星紋正泛著詭異紅光,"連玄天鎖魂咒都捨得用,看來是當真惱了仙尊送客的誠意?"
軒宇突然握住我執刃的手腕,龍鱗擦過肌膚時帶起細密的刺痛。
他垂眸將衣襟攏得嚴實,指節卻在系帶處停頓片刻:"她只是來取回寄存在玄機閣的物件。"鎏金軟榻邊散落的星砂突然騰空,在他掌心聚成朵半開的雪蓮,"比如這個。"
我認得這是母親當年贈予楊霖的定魂蓮。
冰晶在齒間碎成細屑,我抬腳碾過滿地星砂:"玄界仙尊的待客之道,倒是比傳聞中更體貼入微。"靈蝶忽然從袖中竄出,發狠般啄食他衣擺殘留的香粉。
軒宇尾指傷口突然迸裂,金紅血珠滴落在雪蓮上,竟化作我靈台中熟悉的封印咒文。
他漫不經心抹去血跡:"風氏仙門的讀心術,看來也名不虛傳。"
暴雨敲打窗櫺的聲響忽然變得沉悶,我盯著他領口內側閃爍的星砂:"下次送客記得換件衣裳,這身玄龍錦沾了火靈芝的焦味。"傀儡絲突然不受控地纏上他腰封,龍紋玉扣與王萱金步搖的紋路完美重疊的瞬間,我喉間湧起腥甜。
軒宇突然捏住我後頸,龍息拂過耳垂時帶著冰蓮的清苦:"夫人這般草木皆兵,倒像是……"他指尖撫過我發間融化的霜花,"在吃醋?"
我反手將冰刃抵在他心口,靈蝶印卻在此時灼燒起來。
他胸膛震動的輕笑讓刃尖凝出裂紋:"仙尊怕是忘了,風氏女子最擅長的……"冰刃突然爆成霜霧,我趁機咬住他滾動的喉結,"是玉石俱焚。"
軒宇瞳孔中的銀龍虛影猛然睜眼,他扣住我腰肢的手掌幾乎掐進骨縫。
當我們跌進翻湧的星圖陣時,他染血的拇指突然按上我唇瓣:"想知道我為何送走她?"龍息裹著雪松香侵入齒關,"因為……"
窗外驚雷劈開他未盡的話語,我嘗到他舌尖殘留的星砂苦澀。
傀儡絲在周身織成密網,靈蝶印與龍鱗紋路交疊出詭譎圖騰。
當他帶著薄繭的掌心撫過後頸封印時,我忽然聽見母親破碎的傳音在識海炸開——"九幽洞的星砂會蠶食真心……"
"還會再見她嗎?"我偏頭避開他再度壓下的唇,指尖卻誠實地揪緊他散開的衣帶。
冰蓮在暴雨中舒展花瓣,映得他眉間霜色愈發凜冽。
軒宇忽然將龍紋玉扣塞進我掌心,玉髓表面還殘留著王萱香粉的灼痕:"因果輪回自有定數。"他尾指傷口突然湧出的血珠凝成鎖鏈,將我們手腕纏在一處,"比如現在。"
我掙開桎梏時扯落他半截衣袖,暗金龍紋下蜿蜒的青紫咒痕驚得靈蝶撞上琉璃燈。
軒宇卻已披著星霧站在門邊,暴雨將他玄色衣擺澆成濃墨:"風瑤。"這是他第一次喚我名字,"傀儡絲纏得太緊,當心反噬。"
靈幻仙閣的青銅門在身後轟然閉合時,我望著掌心融化的星砂出神。
那抹雪松混著冰蓮的氣息縈繞在袖口,而龍紋玉扣內側新添的裂痕裡,正滲出與九幽洞星砂同源的暗紅血珠。
暴雨漸歇的剎那,閣樓深處傳來星盤碎裂的脆響。
我撫過唇角未愈的咬痕,突然想起軒宇回吻時,瞳孔中銀龍虛影的右爪始終藏在星霧裡——那處本該耀眼的逆鱗,此刻正蒙著一層詭異的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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