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凰尾羽拂過眉心的剎那,我猛地從軟榻上彈坐起來。
冷汗浸透的寢衣貼在肩胛處,那裡新結的冰晶痂正泛著幽藍暗光。
母親繡著仙鶴銜芝的廣袖還懸在半空,幾縷碎發黏在她沾著草藥汁的指尖。
"又夢到七十二峰傾塌了?"她腕間銀鈴輕響,將混著安神香的帕子按在我滲血的唇角。
我盯著窗櫺外浮動的玄冰紋路發怔。
那些從護山大陣蔓延而來的冰裂紋,此刻正順著月光爬上妝台的菱花鏡。
鏡中倒映著案頭未合攏的卷宗,昨夜用硃砂圈出的"孕靈池異動"字樣被燭淚洇得模糊不清。
院外忽然傳來玄鐵鎖鏈的錚鳴,驚得案頭靈燭驟然竄高三寸。
母親迅速用鮫綃披風裹住我顫抖的肩頭,冰藍色血珠卻已順著指縫滴落,在青玉磚上綻開朵朵霜花。
"他來了。"母親指尖掐訣拂去滿地冰晶,銅鏡裡映出玄色錦靴踏碎月光的畫面。
我慌亂抓起梳篦,卻在觸及發間斷裂的雪凰翎時僵住動作——百年前春日祭那支完好的尾翎,早化作護山大陣啟動時的滿天星屑。
菱花鏡轟然炸裂的剎那,軒宇周身縈繞的玄靈之氣已凍住半室燭火。
我下意識按住左肩胛,那裡的契約咒印正透過三層鮫綃發出灼目紅光。
他玄色袖口暗紋如活物般遊走,與窗外護山大陣的冰裂紋路嚴絲合縫地重疊。
"仙尊來得不巧。"母親忽然將染血的帕子塞進我掌心,起身時廣袖帶翻了案頭靈藥匣,"瑤兒近日為孕靈池耗損過度......"
"靈幻仙域的待客之道越發精進了。"軒宇指尖凝出冰棱,挑開我披風系帶時瞥見肩頭猙獰的劍傷,"用碎月劍破玄冰咒?
難怪七十二峰主殿的琉璃瓦今晨塌了三成。"
我攥緊半塊染血玉玨,那是昨夜傳送陣裡攥出來的殘片。
玉玨邊緣浮現的卦象與夢中雪凰血凝成的未濟之兆漸漸重合,掌心血珠突然化作冰錐刺向軒宇眉心。
玄靈之氣在距他額間半寸處轟然炸開,飛濺的冰碴在四周織成囚籠。
軒宇冷笑一聲扯開我衣領,被玄冰覆蓋的契約咒印正蔓延出蛛網狀血痕:"你以為斬斷命門靈脈就能解了婚契?"
母親突然按住我凝聚仙力的右手。
她腕間銀鈴撞上玄冰囚籠的瞬間,我聽見魂燈殘片裡傳來似曾相識的嬰啼——與昨夜傳送陣啟動時的哭聲一模一樣。
"軒宇仙尊。"母親指尖撫過囚籠上開始融化的冰棱,"三百年前靈幻閣主隕落時,老身曾見玄界使者的冰魄劍上刻著未濟卦象。"
軒宇周身寒氣驟斂。
我趁機將碎月劍抵在他喉間,劍鋒卻被突然浮現的玄鐵鍊纏住。
那些鎖鏈紋路竟與記憶中囚禁魂燈的鏈條分毫不差,冰晶順著劍刃爬滿我的手腕。
"令愛昨日擅闖靈幻閣的賬,本尊稍後再算。"他彈指震碎冰牢,玄色衣袂掃過滿地霜花時,我頸間突然泛起被雪凰羽劃過的刺痛,"寅時三刻,本尊要見到完好無損的孕靈池陣圖。"
當玄鐵鎖鏈的餘音徹底消散,母親忽然將一枚溫熱的雪凰翎插進我發間。
那翎毛根部沾著冰藍色血跡,正是百年前春日祭我從雪凰身上拾取的初翎。
"瑤兒可還記得?"她撫過我後頸若隱若現的命門封印,"雪凰浴火時,最先焚毀的總是最珍視的那隻尾羽。"
妝台銅鏡自動修復的嗡鳴聲中,我摸到雪凰翎內部暗藏的靈紋——正是孕靈池缺失的核心陣符。
冰裂紋不知何時已爬上母親的眼尾,在她轉身取藥時碎落滿地晶粉。
窗外忽然飄來猩紅露珠,帶著玄冰殿特有的凜冽氣息。
我捏碎掌心血痂,看著冰藍色霧氣在空中凝成殘缺的卦象。
母親將藥碗輕叩在未濟卦的坎位,褐色的湯藥突然映出靈幻閣坍塌時的畫面。
"有些緣分,"她舀起一勺泛著金光的藥汁吹了吹,"要親自斬斷才能重生。"
湯藥入喉的灼痛中,我瞥見藥碗底部緩緩浮現的玄鐵鍊圖騰。
那些曾囚禁魂燈的鏈條紋路,此刻正順著我的經脈游向心口處的契約咒印。
母親收拾藥匣的叮噹聲忽然變得遙遠,恍惚間又聽見雪凰燃燒精魄時的清唳,混著魂燈殘片中揮之不去的嬰兒嗚咽。
藥碗底部的玄鐵紋路在燭光下泛著暗青色冷芒,我盯著那些遊走的鏈條紋樣,忽覺心口契約咒印燙得驚人。
母親收拾藥匣的指尖頓了頓,鎏金鎖扣碰在青玉磚上的脆響驚醒了簷角懸掛的冰淩。
"雪凰浴火的道理,你該比誰都明白。"母親用銀匙攪動殘餘藥汁,褐色的漩渦裡浮出幾粒星砂,"當年你父親......"
"所以您要我用尾翎燒盡自己?"我攥著雪凰翎的手微微發抖,靈紋硌進掌心的紋路與未濟卦的坎位嚴絲合縫。
窗外猩紅露珠突然凝結成冰,撞在窗櫺上的脆響驚得妝台銅鏡又裂開一道細紋。
母親突然握住我攀著冰裂紋的右手,她腕間銀鈴墜著的雪凰初羽掃過契約咒印:"玄界仙尊的玄冰咒與護山大陣同源,若能將婚契轉化......"
"轉化?"我猛地抽回手,冰晶碎屑簌簌落在鮫綃披風上,"您沒瞧見他昨夜用玄鐵鍊鎖我靈脈的樣子?"肩胛處的劍傷突然滲出血珠,冰藍色液體順著碎月劍的紋路滴落,在青玉磚上凝成未濟卦的離火之象。
簷角的冰淩突然齊聲斷裂,玄鐵鎖鏈特有的錚鳴混著雪凰清唳破窗而入。
母親迅速將染血的帕子塞進我袖中,藥碗裡未飲盡的湯藥突然映出軒宇玄色衣袍上流轉的冰裂紋——竟與護山大陣蔓延的紋路完全契合。
"靈幻仙域的待客之道確實精進。"軒宇的聲音裹著玄冰寒氣穿透門扉,我頸後的命門封印突然泛起灼痛,"竟讓本尊在雪凰羽的結界外候了半盞茶。"
母親按住我凝聚碎月劍氣的指尖,廣袖拂過時帶起安神香的餘韻:"仙尊見諒,瑤兒方才......"
"母親!"我甩開她的手,雪凰翎尖端突然刺破指尖。
冰藍色血珠在空中凝成雪凰虛影,撞向門扉的瞬間被玄鐵鍊絞成冰晶。
那些鎖鏈紋路與昨夜囚禁魂燈的鏈條一模一樣,連末梢分岔處的卦象都分毫不差。
門栓自動滑開的剎那,我抓起案頭染血的玉玨殘片。
昨夜傳送陣裡攥出的稜角刺進掌心,未濟卦的坎位突然漫出冰霧,將整個內室染成幽藍色。
軒宇踏著滿地冰晶走進來時,玄色錦靴上的暗紋正與護山大陣的裂紋同步震顫。
他目光掃過我肩頭滲血的契約咒印,突然屈指彈出一縷玄靈之氣。
冰藍色霧氣在空中凝成雪凰浴火的畫面,最後一片尾羽燃燒時,我聽見孕靈池方向傳來琉璃破碎的脆響。
"未時三刻的陣圖呢?"他袖中玄鐵鍊如毒蛇般游向妝台,卻在觸及雪凰翎時驟然縮回。
銅鏡映出他眉心一閃而逝的赤色卦象,竟與我夢中雪凰血凝成的離火之兆完全重合。
母親突然輕咳一聲,藥匣中飛出三枚金針封住我心脈:"孕靈池陣圖需要雪凰翎與玄冰咒共鳴,仙尊可否......"
"不需要!"我揮袖震落金針,碎月劍氣割斷一縷垂落的髮絲,"靈幻七十二峰的冰裂紋,用不著玄界秘術來補。"掌心血痂突然裂開,冰藍色霧氣在空中凝成殘缺的護山大陣,缺失的陣眼正是被玄鐵鍊鎖住的命門靈脈。
軒宇突然伸手扣住我腕間命門,玄靈之氣順著契約咒印爬上心口:"你以為斬斷靈脈就能阻止冰裂紋蔓延?"他指尖的寒氣凍住我試圖凝聚的仙力,"雪凰尾羽燃盡之時,便是護山大陣崩塌之刻。"
藥碗突然從案頭墜落,褐色的藥汁在青玉磚上蜿蜒成玄鐵鍊的紋路。
母親彎腰收拾殘片的動作頓了頓,銀匙邊緣沾著的星砂突然亮起刺目紅光。
我掙開他的桎梏後退三步,雪凰翎尖端抵住心口契約咒印:"仙尊若真有心相助,昨夜傳送陣啟動時為何要去見王萱?"冰裂紋順著足底爬上裙擺,在觸及窗邊月光時凝成未濟卦的卦象。
簷角殘餘的冰淩突然齊聲炸裂,飛濺的碎晶在四周織成雪凰羽翼的輪廓。
軒宇玄色袖袍上的暗紋突然活過來般遊走,在空氣中凝成靈幻閣坍塌時的畫面。
那些墜落的琉璃瓦縫隙裡,隱約可見纏繞著玄鐵鍊的魂燈殘片。
"本尊倒是好奇。"他忽然逼近半步,玄靈之氣凍住我試圖後退的足尖,"靈幻閣主隕落前交給你的東西,可還捂得熱?"
母親收拾藥匣的叮噹聲戛然而止。
我摸到雪凰翎內部暗藏的陣符,冰藍色血珠順著靈紋滲入翎毛根部。
妝台銅鏡映出我們交疊的衣袂,玄色與冰藍糾纏處,未濟卦的卦象正在緩慢倒轉。
"仙尊與其操心陳年舊事——"我將染血的玉玨殘片按在妝台裂紋處,"不如算算玄冰殿還能撐幾日?"孕靈池方向又傳來琉璃破碎聲,這次混著雪凰瀕死的哀鳴。
窗外突然飄進幾片燃燒的雪凰羽,灰燼落在未濟卦的坎位時,我聽見魂燈殘片裡傳來清晰的嬰啼。
軒宇袖中的玄鐵鍊突然繃直,鏈條末梢浮現的卦象竟與母親腕間銀鈴上的刻痕完全一致。
"三日後的朔月之夜。"他轉身時玄色衣袂掃滅半數靈燭,寒霜在門框上凝成鎖鏈圖騰,"希望風姑娘的骨氣能補全護山大陣的離火位。"
母親欲言又止地按住我顫抖的肩,藥香混著雪凰羽的焦糊味縈繞在鼻尖。
我捏碎掌心血痂凝成的冰晶,看著未濟卦在月光下碎成星屑。
銅鏡修復的嗡鳴聲中,簷角最後一根冰淩墜地,碎晶裡映出靈幻閣地底緩緩睜開的猩紅瞳孔。
月光在軒宇離去的瞬間突然西斜三寸,我盯著青玉磚上被玄靈之氣凍住的雪凰羽灰燼,肩胛處的契約咒印突然撕開新的裂口。
冰藍色血珠順著碎月劍的紋路滴落,在地面凝成殘缺的離火卦象。
"他身上的玄冰咒在反噬。"母親突然握住我發顫的手腕,她指尖拂過契約咒印邊緣的冰裂紋,"你看這些暗紋走向,分明是強行逆轉陰陽卦象的痕跡......"
我甩開母親的手後退兩步,後腰撞上妝台時震落半盒星砂。
那些泛著銀光的粉末在空中凝成雪凰虛影,卻在觸及窗邊月光時被突然竄起的玄鐵鍊絞碎。
鏈條末梢的卦象與昨夜王萱耳墜上的紋路完全重合,刺痛感從心口瞬間蔓延至天靈。
"仙門七十二峰就算全塌了——"我抓起案頭染血的玉玨殘片,未濟卦的坎位突然漫出冰霧,"也用不著玄界施捨的秘術!"
母親腕間銀鈴突然自行解落,墜著的雪凰初羽在青玉磚上劃出星軌。
那些閃爍的軌跡與護山大陣缺失的陣眼漸漸重疊,卻在即將閉合時被窗外飛來的玄色符篆擊碎。
符紙燃燒的青煙裡浮出軒宇冷峻的眉眼,他玄色衣袍上的暗紋正與靈幻閣坍塌的樑柱紋路嚴絲合縫。
"本尊倒想看看,風姑娘的骨氣能撐到第幾片琉璃瓦墜落。"他指尖玄靈之氣凝成冰棱,挑開我披風系帶時露出心口蔓延的契約紋路,"雪凰尾羽還剩七根?
還是六根?"
我揮劍斬斷冰棱的剎那,碎月劍氣突然被玄鐵鍊纏住。
那些鏈條上的卦象與母親銀鈴墜子的刻痕完全一致,冰裂紋順著劍刃爬上手腕,在命門處凝成未濟卦的離火之兆。
"仙尊若是閑得慌,不如去查查玄冰殿的鎮魂柱!"我催動雪凰翎中的靈紋,冰藍色霧氣在空中凝成玄界地圖,"昨夜子時三刻,王萱的魅影可是在離火位徘徊了半炷香。"
軒宇玄色袖袍突然無風自動,暗紋遊走的軌跡竟與護山大陣的裂紋完全同步。
他屈指彈碎我凝出的虛影,飛濺的冰晶卻在墜落時自行拼成靈幻閣地底的鎖魂陣圖:"風氏仙門的窺天術,倒是越發精進到能穿透玄界結界了?"
母親突然按住我凝聚仙力的右手,安神香的餘韻混著她袖中溢出的星砂:"瑤兒昨夜是為孕靈池......"
"本尊沒興趣聽藉口。"軒宇袖中竄出的玄鐵鍊突然纏住我腳踝,鏈條末梢的卦象亮起刺目紅光,"既然風姑娘如此能耐——"他猛然收緊鎖鏈,我踉蹌著撞進他懷中,鼻尖蹭到玄色衣料上沾染的雪蓮冷香,"不如現在就去補全護山大陣的離火位?"
孕靈池方向突然傳來琉璃瓦墜地的脆響,混著雪凰瀕死的哀鳴。
我掙開他桎梏後退三步,碎月劍尖在地面劃出火星:"仙尊與其操心風氏家事,不如算算玄冰咒還能壓制您命門處的反噬多久?"
簷角的冰淩突然齊聲斷裂,飛濺的碎晶在月光下凝成玄鐵鍊的圖騰。
軒宇瞳孔微微收縮,玄色錦靴碾碎滿地星砂:"看來靈幻閣主隕落前,當真給你留了些好東西。"
母親突然將藥碗重重叩在案頭,褐色的藥汁突然映出玄冰殿鎮魂柱開裂的畫面。
我趁機將雪凰翎抵住心口,翎毛根部滲出的冰藍色血珠突然在空中凝成完整的護山大陣圖——缺失的離火位陣眼,赫然是軒宇腰間的玄冰玨。
"原來如此。"軒宇突然輕笑一聲,玄靈之氣凍結了正在墜落的星砂,"風姑娘撕毀婚契的手段,倒是比三百年前的王萱高明許多。"
我揮劍斬碎被凍住的星砂,冰碴劃破臉頰時帶起雪蓮冷香:"仙尊若是懷念故人,何不拆了玄冰殿的鎖魂陣?"掌心玉玨殘片突然發燙,未濟卦的卦象在血珠中倒轉,"畢竟王萱的殘魂,昨夜還在離火位哭訴玄鐵鍊太涼呢。"
整個內室的靈燭突然同時熄滅。
黑暗中玄鐵鍊的錚鳴貼著耳畔劃過,我後頸命門封印突然被寒氣刺破。
軒宇帶著雪蓮冷息的聲音在極近處響起:"你當真以為,本尊看不出雪凰翎裡藏著靈幻閣的窺天鏡碎片?"
母親突然打翻藥匣,三枚金針貼著我的鬢髮射向軒宇命門。
他袖中玄鐵鍊絞碎金針的剎那,我趁機將碎月劍刺入他左肩——劍鋒觸及玄色衣料的瞬間,護山大陣缺失的陣眼突然在月光下顯形。
冰藍色血珠順著劍刃倒流,我的仙力突然不受控制地湧向軒宇心口。
那些遊走的契約咒印在黑暗中發出妖異紅光,竟與靈幻閣地底的鎖魂陣產生共鳴。
孕靈池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崩塌聲,混著雪凰燃燒尾羽時的清唳。
"住手!"母親突然點燃本命魂燈,暖黃光暈中映出我們被玄鐵鍊纏住的手腕,"你們在啟動三百年前的共生咒!"
軒宇突然掐訣凍結流動的仙力,玄靈之氣順著契約咒印爬滿我全身。
他指尖按在我滲血的唇角,冰裂紋竟順著他的手指蔓延至小臂:"風瑤,你當真蠢到用雪凰血餵養窺天鏡?"
我咬破舌尖吐出精血,冰藍色霧氣在空中凝成完整的未濟卦:"仙尊又高明到哪去?"血珠墜地時映出玄冰殿鎮魂柱上的裂痕,"用玄冰咒強壓反噬,您以為能瞞過雪凰的離火之瞳?"
簷角殘餘的冰淩突然炸成粉末,那些晶瑩的碎末在月光下凝成玄界地圖。
我瞥見代表王萱的赤色光點正在坤位遊移,而坤位對應的正是護山大陣突然開裂的陣眼。
軒宇突然攥住我手腕,玄靈之氣強行灌入命門:"本尊最後說一次——"他掌心的寒意凍住我試圖凝聚的仙力,"收起你可笑的窺天術,寅時之前......"
"不需要!"我催動雪凰翎中的離火靈紋,冰藍色火焰突然吞噬了半室玄鐵鍊,"風氏仙門就算全員戰死,也輪不到玄界插手!"
孕靈池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氣浪震碎了所有窗櫺。
飛濺的琉璃碎片中,我瞥見軒宇玄色衣袍被離火灼出破口,露出心口處與契約咒印糾纏的玄冰紋路——那分明是強行逆轉陰陽卦象留下的反噬傷。
母親突然將本命魂燈按在未濟卦的坎位,暖黃光暈中浮出三百年前靈幻閣主隕落的畫面。
軒宇在看見某個身影的瞬間突然收力,玄鐵鍊回縮時在我腕間勒出冰裂紋。
"夠了。"他揮袖震落滿室星砂,玄色衣袂掃過時帶起雪蓮冷香的漩渦,"三日後朔月之夜,本尊會親自修補離火位陣眼。"
我擦掉唇邊冰藍色血漬,碎月劍尖在地面刻出離火卦象:"仙尊不如留著靈力安撫王萱殘魂?"劍鋒劃過他錦靴邊緣時帶起火星,"畢竟玄冰殿的鎖魂陣,昨夜可是漏了不少怨氣出來。"
月光突然被猩紅霧氣吞噬,靈燭重新燃起的幽藍火焰中,軒宇轉身時玄色衣袍上的暗紋竟與護山大陣的裂紋完全重疊。
他指尖彈出一縷玄靈之氣凍住我滲血的傷口,寒氣卻順著經脈游向心口處的契約咒印。
"風姑娘這般逞強......"他低笑一聲踏碎滿地冰晶,餘音混著玄鐵鍊的錚鳴消散在夜風裡,"倒讓本尊想起百年前某個不知死活的故人。"
母親在軒宇離去的瞬間吐出一口金血,本命魂燈的光暈突然黯淡三分。
我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時,瞥見她袖中滑落的星軌圖——三百年前的卦象竟與今夜未濟卦的離火位完全重合。
窗外飄來燃燒的雪凰羽,灰燼落在染血的玉玨殘片上時,我聽見靈幻閣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
我蜷縮在寒玉榻上,指尖死死攥住被冷汗浸透的錦衾。
靈幻仙訣又在經脈裡橫衝直撞,那些本該溫順的靈力此刻化作千萬枚銀針,順著脊椎紮進識海。
"不要!"我猛地坐起,喉間還殘留著夢境裡的血腥味。
軒宇持劍立在仙門廢墟上的畫面揮之不去,他玄色衣袂掠過我母親染血的裙角時,連發梢都凝著冰霜。
窗櫺外傳來異響,我下意識並指結印。
青玉案上的琉璃燈突然炸開萬千光點,在虛空中凝成半透明的記憶光霧——是母親昨夜為我梳頭時的殘影。
"瑤兒,碧落簪需用靈犀訣溫養。"光影裡的母親將簪尾抵在我眉心,溫潤仙力如春溪般流淌,"玄界聯姻關乎三界氣運,你與軒宇仙尊......"
"砰!"
結界轟然碎裂的巨響打斷回憶,玄色暗紋的袍角擦過滿地琉璃碎片。
軒宇周身縈繞的玄冰寒氣凍住了我未出口的驚呼,他修長手指捏著我的下頜,指腹卻意外灼熱。
"靈幻仙域的窺心術,果然名不虛傳。"他眼尾赤色仙紋明滅不定,我頸間碧落簪突然發出嗡鳴,冰藍靈力與他的玄色仙力在方寸間撕扯出細碎電光。
我忍痛調動識海中的記憶光霧:"仙尊夤夜造訪,是要驗收聯姻成果?"光幕裡閃現出昨日合巹酒潑灑在地的畫面,琥珀色酒液在玄冰玉磚上蒸騰起詭異紫煙。
軒宇瞳孔驟縮,纏繞在我腕間的玄靈之氣陡然收緊。
碧落簪突然迸發耀目青光,母親留下的護體仙咒化作藤蔓纏上他手腕,我們交纏的靈力在虛空凝成雙生契印。
"原來如此。"他鬆開手後退半步,嘴角笑意比寒潭更冷,"風氏一族的靈媒血脈,竟能觸發生死契。"
簷角銅鈴無風自動,我望著手背上浮現的並蒂蓮紋,突然想起合籍大典時漫天飄落的不是合歡花,而是血色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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