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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十三年後，卡爾德里亞王都·西境列車站。
火車在長達七分鐘的魔力鳴笛後，終於歪歪扭扭地停在了軌道盡頭。車頭噴出一股帶着焗奶香味的白煙，嚇得兩隻正在偷吃車輪潤滑油的小地精尖叫着跳進行李車廂。
「這是歡迎儀式的一部分？」諾拉·索恩側頭問。
「不是。」伊萊亞斯翻着入學指南，「這裡寫着：『如聽到列車發出類似廚餘處理器的慘叫，請勿恐慌，這是學院標準性能』。」
諾拉看着車門緩緩打開，長長的木質月台吱呀作響，仿佛一整個時代都在磨牙。
一張油膩但笑容可掬的臉探了進來。
「歡迎來到無神學院，」那人穿着三層疊套的學院外袍，像是走錯了劇院後台，「新生請出示入學憑證，如果你找不到，那也可以用你身上能證明你不會炸掉校舍的任何東西。」
諾拉將一枚寫有「合格」的煉金徽章遞了過去。
「嗯……『合格』？」接待員念出聲，「我們通常期望看到『傑出』、『榮耀』、或『父母是贊助人』這類字樣。」
「對不起，」諾拉眨了眨眼，「我母親已經被貴族議會炸成贊助品了。」
「……真是個悲傷又具有流動性的表達。」他將徽章還給她，「進去吧，小索恩。」
他們踏上月台，進入學院門廊。
「歡迎來到……呃，無神學院。」門口石碑上刻着一行字：
「我們無神，但不無知。我們無血統，但不無能力。入學即開卷，開卷即戰鬥。」
諾拉小聲讀了一遍，朝父親挑了挑眉：「這學校很勵志。」
「比你娘的婚禮誓詞靠譜。」伊萊亞斯一邊走一邊低聲，「她當年說『不管你變成什麼我都愛你』。後來我變成鍊金術師，她每天都說我身上有煉乳味。」
諾拉憋笑：「我以為那是你用煉金鍋煮牛奶的味道。」
「我只是想省煤。」他理直氣壯地說。
新生入學登記廳像極了一座被罰抄過千遍的圖書館。頭頂懸着發光的符文燈，卻不停閃爍，似乎正經歷青春期的情緒波動。牆上貼滿了「學術誠信告示」，以及「在走廊上變羊是違反校規的」。
「別變羊，」伊萊亞斯警告道，「這點我確實經歷過。」
諾拉填完入學表格，一個負責分班的女教員湊上來，她的名字牌寫着「雅溫·斯普林」，但她臉上寫滿了「社交性過敏」。
「你願意加入哪個學院子系？」她問。
「哪個最少貴族？」諾拉問。
「那就是偏差煉金系了。主要研究方向是：凡事都可能爆炸，除非它提前逃跑。」
「聽起來很適合我。」她點頭。
「請簽這份『自願承擔後果』協議。」老師遞來一張長得像黑魔法召喚捲軸的東西，「再簽一份『炸壞公共設施不追責但要修復』協議。」
「還有嗎？」
「有，『不得用成果復仇但本院不干預實際操作』協議。」
「真是考慮得很周到。」
她一一簽完，老師滿意地收起文件。
出門時，伊萊亞斯倚在門邊，一手拎着諾拉的行李箱，一手掂着剛剛從食堂順來的餡餅。
「準備好了嗎？」他說，「你即將開始你的人生第一次、合法的、帶保險的魔法復仇計劃。」
「我已經在腦子裡推演了二十四種方式，」諾拉背起行囊，「其中十八種能讓那群貴族自願承認自己血統造假。」
「我驕傲得快炸了，」伊萊亞斯眼中泛光，「比當年我炸掉王都第三圖書館時還激動。」
「爹，那事你能不提了嗎？你已經被歷史課本收錄為『不當煉金的負面案例』了。」
「歷史是勝者寫的。」他聳肩。
諾拉回頭看了學院正門一眼。
高塔林立，古老又殘破的石牆上長滿了青苔，卻依舊傲然挺立。那是她的戰場，也是她將母親之名寫回史冊的地方。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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