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塔露台的魔法屏障在暴風雨中發出刺耳的撕裂聲,懸浮在半空的嬰兒周身流轉着淡金色符文。
盧修斯指尖的探測符咒突然炸成齏粉,他踉蹌後退時撞碎了水晶花架,紫羅蘭汁液順着銀髮滴落。
"你知道禁地冰棺里躺着誰。"露娜用精靈語吐出這句話時,暴雨突然在屏障外凝成冰棱。
她肉乎乎的手指精準點向盧修斯鎖骨下方——那裡本該有榮耀魔堡繼承人的龍鱗胎記。
盧修斯瞳孔收縮的瞬間,城堡主樓傳來震耳欲聾的爆裂聲。
冰藍色與暗紫色的魔法雲柱糾纏着衝上雲霄,將暴雨切割成螺旋狀的水幕。
露娜趁機咬破舌尖,用血珠在空氣中畫出微型傳送陣——這是大魔導師時期研究出的無吟唱術式。
"帶我去北塔廢墟。"她奶聲奶氣的精靈語讓盧修斯怔住。
當嬰兒的小手抓住他染血的衣襟,某種封印千年的血脈共鳴突然在胸腔炸開。
他鬼使神差地踏進傳送陣,餘光瞥見露娜頸後浮現出星月交織的古老圖騰。
此刻的議事廳已淪為戰場。
艾麗婭的冰晶權杖插在萊昂納德腳邊,杖頭鑲嵌的詛咒核心正在吞噬暗影魔法。"三十年..."她踩着滿地記憶碎片逼近丈夫,冰霜順着華服爬上脖頸,"你頂着亡兄的臉騙了我三十年?"
萊昂納德背後的暗龍虛影突然發出哀鳴。
當艾麗婭扯開他領口露出鎖骨處的換魂咒印,那些被篡改的記憶如潮水般復甦——新婚夜他藉口魔法實驗獨宿西塔,凱旋時鎧甲里總帶着野薔薇香,還有去年冬獵歸來時突然對藍莓派過敏...
"母親小心!"大公子坐着懸浮輪椅衝進戰場,殘破的法師袍下伸出三條機械觸手。
其中兩條纏住萊昂納德召喚的暗影獸,第三條捲起露娜故意遺落的翡翠奶嘴——那裡面封存着足以炸毀半個城堡的壓縮魔法。
艾麗婭趁機捏碎胸前的家徽,歷代堡主夫人的守護靈從地底升起。
當萊昂納德被金色鎖鏈束縛在審判柱上,茜絲抱着染血的賬本從密道爬出:"外室每月支取的魔晶石足夠養一支軍隊!"
而在北塔廢墟,露娜正用口水在盧修斯掌心畫陣圖。"冰棺里是你真正的母親。"她指着陣中心跳動的光點,"噬魂戒每吞噬一個靈魂,她的復活進度就增加1%。"突然響起的龍吟打斷對話,露娜猛然轉頭——這個角度能清晰望見二哥寢室的露台,那裡有封信正在雨中燃燒。
當眾人聚集到醫療室時,大公子正在拆解腿上的詛咒裝置。
他撫摸着小妹留下的解咒圖譜,聲音發顫:"這些符文組合...是失傳的龍語魔法。"機械觸手突然暴起擊碎窗戶,二十年前被他從爆炸中救出的摯友贈予的護身符,此刻正在月光下滲出黑霧。
"大哥的詛咒三天就能解除。"艾麗婭給昏迷的萊昂納德戴上禁魔項圈,轉頭時發現茜絲在擦拭染血的銀餐刀——正是去年三公子說弄丟的那把。
她望向育兒室方向,露娜的搖籃里靜靜躺着個草編小龍,龍眼用二哥最擅長的火焰魔法點得通紅。
暴雨停歇時,盧修斯站在禁地入口。
當他將露娜給的陣圖印上冰棺,棺中女子睫毛上的冰晶突然落下一滴。
遠處傳來鐘聲,二哥房間裡那封燒剩的信箋上,"摯友亞爾林"的簽名正在血色月光下扭曲變形。
暴雨洗刷過的石階泛着青灰冷光,二哥攥着燒焦的信箋殘片蜷縮在露台角落。
火焰紋袖口被攥出褶皺,他盯着虛空中某處喃喃:"亞爾林說這是最穩妥的契約......"
"血契符文要畫在脊椎第三節。"奶聲奶氣的精靈語驚得他猛然轉身。
露娜正趴在三哥肩頭啃蘋果,果肉碎屑沾着淡金符文落在他後頸——那是能短暫增強視力的鷹眼咒。
二哥指尖燃起赤紅火苗,卻在看清露娜用口水畫的陣圖時驟然熄滅。
羊皮紙上燃燒的契約書幻影里,"摯友亞爾林"的簽名下方浮現出暗紫色蛇形紋路,那是黑市販奴契約特有的標記。
"他騙我簽的是靈魂束縛咒?"二哥的火焰魔法失控地燎焦了額發。
露娜突然吐出個七彩泡泡,泡泡炸裂時迸發的龍涎香讓他想起十年前亞爾林渾身濕透從寒潭救他上岸的模樣——那人脖頸後的蛇鱗胎記在月光下泛着幽藍。
三哥托着露娜的手突然顫抖。
小妹肉乎乎的掌心正浮現出與他如出一轍的星芒圖騰,那是母親家族傳承的占星天賦,卻被誤認作普通元素感應力二十年。
育兒室撿來的水晶球碎片突然懸浮半空,映出他八歲時因占卜出錯被導師斥罵的場景——此刻再看,那錯誤預言分明精準指向今日魔堡危局。
"三哥看!"露娜突然把沾滿口水的拇指按在他眉心。
淡金流光順着星芒紋路遊走,醫療室里大哥拆解詛咒裝置的叮噹聲、北塔廢墟冰棺融化的滴水聲、甚至廚房茜絲擦拭銀器的摩擦聲,突然化作星辰圖譜在他腦海鋪展。
盧修斯悄無聲息出現在廊柱陰影里,冰棺帶回的記憶殘片讓他認出露娜頸後圖騰——正是千年前隕落的大魔導師莉薇婭的聖徽。
他望着三公子眼中重燃的星輝,指尖無意識摩挲着從冰棺取出的水晶髮簪,那上面凝結的冰霜正化作春水,濡濕了他袖口暗藏的家族紋章。
"需要月見草汁混合火山灰。"露娜用乳牙啃着二哥的鎏金袖扣,含糊不清地拼湊解咒配方。
她故意漏說最後一步需要至親之血,因為知道茜絲早已捧着藥箱候在轉角——這位總偷藏藍莓派的大丫鬟袖中,還揣着二哥去年送的生辰禮,繡着火焰紋的絲綢手帕。
當二哥咬破手指將血珠滴入藥劑,坩堝突然迸發的銀光照亮了整條東廊。
契約幻影中的蛇紋發出尖嘯,亞爾林三個月前送他的護身符在懷中炸成碎片,暴露出藏在紫水晶里的換魂蠱蟲。
露娜趁機將沾着奶漬的翡翠塞進他掌心,那是用大魔導師記憶復刻的真視寶石。
三哥的占星陣完成時,育兒室所有水晶玩具同時鳴響。
他顫抖着觸碰懸浮的星軌,二十年來被斥為"錯誤"的預言此刻清晰顯現:血色月光下,盧修斯握着水晶簪走向禁地的身影與冰棺中女子甦醒的幻象重疊,而大哥機械觸手上蔓延的金色符文,正與他剛剛畫出的守護陣完美契合。
"錯了......全都錯了......"三哥突然掩面跪倒在地,指縫間漏出的星光映出滿臉淚痕。
露娜爬過去拽他垂落的銀髮,髮絲纏繞間,某個被封印的童年記憶突然復甦——五歲那年他在占星鏡看到的"災厄",其實是母親艾麗婭分娩時的守護法陣。
盧修斯轉身時冰簪突然發燙,融化的雪水在他掌心匯成莉薇婭的魔法徽記。
當他抬頭望向露娜,嬰兒正握着三哥的占星筆,在二哥解咒完成的紅光里朝他眨眼。
那抹狡黠的笑意與千年前莉薇婭說服他先祖結盟時的神情如出一轍。
醫療室突然傳來金屬碎裂的清響,大哥的機械觸手衝破窗戶懸停在露台上空。
那些纏繞着金色符文的金屬表面,二十年前爆炸殘留的詛咒黑斑正被星光吞噬。
他輪椅扶手上嵌着的摯友贈禮——號稱能鎮壓詛咒的月光石,此刻在真視寶石照射下,顯露出內部蠕動的噬魂蟲。
艾麗婭的冰晶權杖在地面敲出清脆回音,她凝視着長子腿上新生的皮膚組織,忽然將家傳戒指按進露娜正在塗鴉的陣圖中心。
戒指鑲嵌的冰魄石折射出七重幻影,每道幻影都映照着一個子女覺醒的瞬間,最終匯聚成盧修斯手中髮簪指向的禁地方向。
當鐘樓傳來午夜第一聲嗡鳴,所有解咒完成的魔法餘波突然朝着城堡尖頂匯聚。
露娜頸後的星月圖騰綻放出耀眼光芒,在她咯咯笑聲中,那些光芒化作千萬縷金線,將每個人身上新覺醒的力量悄然串聯。
盧修斯按住突然震顫的冰簪,在抬眼的剎那,瞥見禁地方向的夜空裂開一道星光縫隙。
冰魄石折射的七重幻影在穹頂交織成網,露娜揮舞着沾滿藥汁的占星筆,在艾麗婭的貂絨披風上畫出歪扭的星軌。
奶香混着月見草的氣息瀰漫開來,那些被金線串聯的魔法能量開始沿着城堡古老的磚縫遊走。
"西南塔樓!"三哥突然指向虛空,他瞳孔中旋轉的星雲映出禁地冰棺溢出的幽藍霧氣。
盧修斯袖中的水晶簪應聲飛出,在空中劃出冰晶軌跡。
大哥的機械觸手猛然插入地面裂縫,金屬表面新生的金色符文如藤蔓般向西南方蔓延,將正在坍塌的迴廊強行拼接。
二哥掌心的真視寶石突然燙得驚人,他順着紅光指引撞開塵封的藏書室暗門。
蛛網密布的祭壇中央,當年亞爾林幫他刻畫的守護陣下方,赫然壓着張泛黃的販奴契約——羊皮紙上他親手簽名的血印里,蠕動着暗紫色的噬魂蟲卵。
"用龍炎!"露娜突然扯住三哥的銀髮借力躍起,肉乎乎的小腳精準踢翻艾麗婭手邊的煉金坩堝。
沸騰的秘銀溶液潑在二哥剛召出的火球上,霎時迸發出青金色龍焰。
噬魂蟲在尖嘯中化為灰燼時,所有人心口同時泛起灼熱——那些被篡改的記憶封印正在消融。
盧修斯接住墜落的冰簪,簪尖滴落的雪水在祭壇刻出繁複咒文。
當冰棺傳來的共鳴聲與城堡地基產生共振,醫療室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
大哥的懸浮輪椅衝破穹頂碎瓦升到半空,機械觸手纏繞的詛咒裝置層層剝落,露出內里流轉着星光的龍骨支架——竟與他二十年前在龍谷廢墟撿到的神秘零件完美契合。
艾麗婭指尖撫過冰晶權杖新生的裂紋,那些細碎紋路恰與露娜昨日在輔食碗裡畫的塗鴉重合。
她突然抱起女兒貼近審判柱,讓權杖吸收萊昂納德身上蒸騰的黑霧:"看清楚,這才是真正的榮耀魔堡。"
黑霧消散的瞬間,西南塔樓傳來冰層碎裂的清響。
盧修斯握着完全融化的水晶簪僵立在禁地入口,冰棺中坐起的女子抬起的手與他掌心的家族紋章隔着二十年光陰重疊。
她發間垂落的月光石額飾,正與大哥輪椅龍骨鑲嵌的寶石產生共鳴。
三哥的占星陣在此刻達到極致,水晶球碎片拼合成的星圖中,城堡每個破損的魔法節點都亮起微光。
二哥操縱着龍炎將販奴契約燒成璀璨煙花,火星墜落處,枯萎的魔藤重新纏繞住開裂的城牆。
露娜抓着艾麗婭的珍珠項鍊盪鞦韆,齒間漏出的含糊咒語讓審判柱上的萊昂納德突然抽搐。
那些被吞噬的暗影魔法順着珍珠滾落,在台階上開出一叢叢冰晶薔薇。
茜絲趁機拋出染血的銀餐刀,刀刃刺入薔薇叢的剎那,廚房方向飄來藍莓派濃郁的甜香——正是二十年前婚禮時的味道。
當最後一縷黑霧在晨曦中消散,城堡尖頂匯聚的魔法能量化作星雨灑落。
盧修斯扶着甦醒的冰棺女子穿過晨霧走來時,三哥的星軌恰好拼出母親家族的守護圖騰。
大哥的機械觸手突然軟化蛻皮,露出底下新生的淡金色皮膚——那些纏繞他二十年的詛咒疤痕,竟變成了流動的龍鱗紋路。
艾麗婭將露娜舉到鑲滿冰晶薔薇的窗欞前,晨光給嬰兒奶金色的絨毛鍍上星輝。
在她視線盡頭,西南塔樓的缺口處,初綻的魔藤正纏繞着星月旗幟向上攀爬。
更遠處的鐘樓頂端,二十年未亮的魔法燈塔正吞吐着虹光,將雲層染成慶典彩綢般的瑰麗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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