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知道,現在的他已經回不去了。
他的家化為灰燼,過去的自己也一併葬送,他的信仰、希望、愛——全都隨著那場大火燒成了灰燼,隨風飄散在這座腐敗不堪的城市裡。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雷恩的世界也一樣陷入火海,讓這座城市變成一座戰場。
他的積蓄還有不少,足夠他生活上一陣子,但「生活」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錢不再是生存的工具,而是武器,是復仇的燃料,是他手裡的子彈,一張通往地獄的門票。
他要反擊。
讓雷恩知道,當他選擇對付卡特的時候,他已經選擇了戰爭。
### 黑巷交易
卡特把帽沿壓低,拉緊夾克,繞過監視器死角,熟練地穿梭在城市最骯髒的小巷裡。地面潮濕,踩上去黏膩又滑溜,空氣中夾雜著尿騷味、發霉的垃圾,還有某種腐爛的惡臭。
他來到一面斑駁的鐵門前,手指彎曲,敲了三下——節奏短促而有力,這是密碼。
門內傳來一陣椅子拖動地面的聲音,片刻後,門上的小窗「啪」地被拉開,一隻佈滿血絲的眼睛從裡面瞪視著他,帶著警惕與不耐煩。
「你要什麼?」男人的聲音低啞,透著一絲粗暴。
卡特沒有多廢話,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鈔票,塞進窗口,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點咖啡。
「我要兩把手槍,格洛克17,.9毫米,擴容彈匣。」
「一把霰彈槍,莫斯伯格590A1,12號鉛彈,軍規型號。」
「一把突擊步槍,FN SCAR-H,7.62毫米,摺疊槍托,全自動射擊模式。」
「外加500發步槍子彈,250發手槍子彈,50發12號霰彈。」
說完,他不發一語,只是盯著那雙血絲密布的眼睛,像是在等待對方的回應,或者更準確地說——像是在告訴對方,他這次不是來談價的。
門內的人沉默了一秒,然後發出一聲冷笑,「操,你以為這裡是他媽的軍火超市嗎?還是美軍補給站?」
卡特依舊不發一語,只是將另一疊鈔票往窗口裡一塞,鈔票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鮮豔。
男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看著那些鈔票,似乎在衡量風險與報酬。
最終,他「呸」地吐了一口口水,小窗「啪」地關上,然後傳來沉悶的鎖鏈聲,「媽的,給老子等著。」
門鎖的轉動聲響起,生鏽的鐵門緩緩打開,一道陰暗的縫隙出現在卡特面前。
「進來。」
卡特深吸一口氣,邁步跨進門內。
門在他身後關上,將他完全吞入這座城市的黑暗之中。
房間內傳來嘈雜的聲音,混亂、急促,像是一群人突然因為某個話題興奮起來。
卡特沒有立刻進門,而是站在門外,靜靜地聽著裡面的交談聲。
「……黑吃黑,他媽的這個月都第三次了……」
「……操,那傢伙一來就花這麼多錢,這不是軍方的人就是條大魚……」
「……媽的,我們該不該……」
話語在半空中戛然而止,隨後就是低聲的竊竊私語,像是一群禿鷹圍著即將死去的動物盤旋,醞釀著某種危險的念頭。
卡特的眼神微微一冷。
他很清楚,這些倒賣軍火的混蛋沒有一個是值得信任的,他們就像蛆一樣,只要聞到一點利益的腥味,就會成群結隊地湧上來啃食腐肉。
他們不會講道義,不會有底線,不會思考後果。
卡特本來還打算這筆交易能和平解決,但現在,他已經開始評估自己的殺傷範圍了。
他伸手摸了摸腰間的小刀,確認它還在。
這是他唯一的武器。
如果交易變成埋伏,他要怎麼脫身?直接殺出一條血路?還是等他們犯錯?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沾滿污漬的靴子,心裡默默盤算著,一張無聲的戰術地圖已經在他腦海中展開。
門上的小窗再次打開,那雙血絲密布的眼睛再次出現,這次帶著不同的表情——警惕、試探,還有一點說不清的興奮。
「我們老大想見見你。」
語氣變了,帶著一絲客氣,甚至像是在故意拉攏他。
但卡特知道,這種「客氣」背後的真實含義是——
「我們想看看你是肥羊還是獵犬。」
「畢竟……第一次有人一次買這麼多貨。」
卡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直視著那雙眼睛,沉默了一秒。
他可以感覺到,對方在觀察他的反應。
如果他表現得太過害怕,對方就會認定他是個軟柿子,下一秒就會拔槍指著他的頭。
如果他表現得太過強勢,對方也可能會決定,這樣的傢伙不值得交易,直接幹掉算了。
所以,他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模糊不清的微笑,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是嗎?那就見見吧。」
門開了,一股濃烈的菸草與槍油味從裡面滲透出來,迎接他的是一條狹窄昏暗的走廊,一場未知的較量即將展開。
卡特踩著堅硬的水泥地,走在狹窄、黑暗的走廊上,牆壁斑駁,角落裡堆積著破舊的彈藥箱,空氣中彌漫著槍油、菸草,還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像是長年被封閉的地下室。
他的眼睛迅速掃視四周,這裡的人不多,但多個房間的門半掩著,從門縫裡隱約能看見武器箱、軍規彈藥袋,還有上膛的步槍。這些房間應該都是存放軍火的庫房,而他現在所走的走廊,正通往一個稍微寬敞的房間——那是這裡的交易室,或者說,是這場骯髒生意的心臟地帶。
卡特的步伐平穩,但內心已經開始計算風險——這地方雖然不大,但很可能只有一個出口,如果事情變糟,他必須在幾秒鐘內做出決定,是奪門而出,還是殺出一條血路?
走到走廊盡頭,他踏進了交易室。
房間裡燈光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一盞懸掛在天花板上的裸燈泡,微微晃動,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
一張老舊的木桌擺在房間中央,桌面上放著一把分解開來的柯爾特M1911手槍,幾張皺巴巴的鈔票,和一個半開的彈藥箱,裡面塞滿了7.62毫米的子彈。
桌子後方,一個滿臉鬍渣的男人正斜靠在椅子上,手裡晃著一杯廉價的威士忌,眼神帶著輕蔑與試探,這就是這裡的老大,這場交易的真正決定者。
在他旁邊,五六名小弟正在整理著槍械,有人在擦拭AK-47的槍管,有人在彈匣裡塞滿5.56毫米子彈,有人則坐在地上,拆解一把霰彈槍的擊發機構。
每個人都帶著槍,卡特不用仔細看就知道,他現在處於極端危險的環境之中。
但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安,只是站在門口,平靜地打量著這一切,等著那個鬍渣男人開口。
「就是你啊……」老大晃了晃酒杯,笑了一下,露出黃黃的牙齒,「聽說你來這裡,一次就要買那麼多貨?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事。」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輕蔑,試圖從卡特的反應中嗅出恐懼,像是獵食前的野狗,觀察著眼前的肉塊是活的還是死的。
卡特沒有回答,只是掃了一眼桌上的M1911,然後抬起頭,眼神冷漠,語氣平靜如水——
「我付得起,問題是,你敢不敢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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