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蜷縮在軟榻上的青蝶緩緩睜開了眼睛,冰冷的目光盯住明斯,冷笑道:「我不懂,你不可能猜到是我。你是如何發現的?」
「是我。」關天命沒有睜眼,說道。
「你?」青蝶如冰雪的眼神里現出一絲困惑,「不可能,自你們見面起,你就已經被我控制了所有的行動,你的一言一行都脫不出我的雙眼,你不可能告訴他這些。」
「不錯,我的一言一行皆被你安插在我關節之上細如毫釐的腹羽所控制,令我形如傀儡。但有些東西,卻永遠不是羽線這些死物可以控制得了的。」關天命睜開了眼。
明斯拍手,門外沖入兩人,正是邵聞和肖凝。
邵聞手中捧着關天命的古琴。
明斯淡淡道:「關天命所言不錯,從我見到關天命第一眼起,就覺得他有些古怪,他的眼神一直飄離,即便同我說話時也是眼不在位。於是我留了小心,暗自記下了他的眼神。後來他人消失,我才恍然頓悟。原來關天命的眼神飄忽,並不是毫無來由。
我發現,他是在用眼神對我寫字。我嘗試着將記憶中他眼神的遊走,重現在古琴之上,得到的是四個字——青蝶,子晴!
直到那時,我才懷疑你。而方才脫離密室,逃脫我們注意的其實並不是關天命,而是你,青蝶,也是關天命的親娘,子晴!」
子晴嫣然一笑,語氣依然冰冷:「看來我也無需狡辯。我就是子晴,也是天命的娘,更是在鬼門關遊走一遭的未亡人。」
明斯望着子晴,喃喃道:「但我不明白,你自墜崖到如今,也已經有十年了,為什麼卻不見你容顏的老去?」
子晴容顏秀美,宛如豆蔻初開的少女姿容,悽然一笑:「你是問我這皮囊嗎?其實我本是苗疆人,是苗疆鬼門的聖女,這常駐童顏就是鬼門秘術中的一門。雖然可以令我年華常駐,但它同時會減損我十年壽命。」
「你是鬼門聖女?就是二十幾年前失蹤的鬼門聖女?」明斯也聽聞過江湖上的傳聞。
當時鬼門聖女的失蹤在江湖上也引發了不小的風波。
子晴點點頭,微微嘆息:「若非我是鬼門的聖女,他關敖又如何招來了幫凶一起對付我?哼,他是害怕自己一個人不是我的對手,這才倚眾欺寡,將我逼落懸崖。後來,我大難不死,但容顏被山岩盡毀。我恨透了他,於是在用秘術改變了我的容顏後,重新回到了不動山莊。」
「你要報仇?」明斯發問。
「若是你,放着切齒之仇,可能不報?」子晴逼視明斯雙眼,明斯微微躲避。
「我進入了不動山莊,瞞過了所有人,但還是沒能瞞住我自己的兒子。」
子晴走到關天命面前,望着他,「天命將我留了下來給他做婢女,並懇求我能放棄這段仇恨。當時能再見到自己的兒子,我真的好高興,就答應了他。但這段仇恨,我又如何能放下?」
「於是你開始計劃報復?」明斯接口。
「不錯。本來我只想報復關敖,恨他的薄情無情,但後來我改變了主意。關敖雖然罪有應得,但其背後隱藏的真正魁首才最不可饒恕,這個魁首便是關不動留下的秘籍。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它而起。所以,我對自己發誓一定要找出這本秘籍,並徹底地毀掉它。」
子晴說着,面色浮青,似強忍住心中的憤怒。而她目光注視里,關天命如雕塑般端坐榻前,一動不動。
「如此說來,真正殺人者並不是關天命,而是你!西域商人、嚴鷹、孫藐全死於你手?」明斯言道。
子晴冷哼一聲:「他們都該死,同關敖同流合污,而其背後目的依然是衝着秘籍而來。我殺掉他們乃是為報十年前的圍殺之仇!至於天命,這孩子天生性軟而善,他根本不會下此狠手。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承認下這些殺人的行徑。」子晴微微嘆息。
明斯目光微動:「還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明白。就是關敖之死,我已查清關敖是死於其子關天凡與其女關天舍雙重傷害之下:先是關天舍玄鐵刺穿關敖身上的寶甲衣,而後是關天凡用內力震碎了關敖心脈,致其死亡。
但不久前,我卻又在關敖迴轉的血液中發現了一些堅韌異常的白線,不知道其是何物,也不知道其同關敖死是否也存有聯繫?」
「你倒是蠻細心。你發現的那些白線乃是屬我之物,是我取自西域歸鳥之腹羽。一隻西域歸鳥終其一生,僅生長出一根白色腹羽,其堅韌程度超乎尋常。關敖身體裡的腹羽就是我在壽宴之上悄悄刺入他體內,而後腹線游至身體各個關節,各大穴位,線入骨縫。但這腹羽並不會傷害他,時間一久腹羽也會隨着血液自行退去。
只不過在那片刻之內,他會形如傀儡,毫無反抗可言。你方才片刻前所看見的天命,也是被我用同樣的方法控制住了身體舉止,只是這孩子聰明,還是給你留下了線索。」
「既如此,你大可親自殺死無行動能力的關敖,卻為何遲遲不動手,而讓關氏兄妹出手弒父?」明斯腦海中不覺浮現出關天凡、關天舍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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