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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夜色漸深，村莊沉浸在靜謐中，只有偶爾傳來犬吠和蟲鳴。
蘇婉兒正坐在油燈下，細細整理着今日采來的草藥，手指靈巧地將艾葉挑揀乾淨。
忽然，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是陳老漢的咳嗽聲。
婉兒連忙放下手中的藥包，快步迎了出去。
只見陳老漢神色凝重，額頭還冒着汗珠，身後跟着父親和弟弟，臉上皆帶着憂色。
「爹，您回來了，可是出什麼事了？」婉兒關切地問。
陳老漢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低沉：「莊頭剛從鎮上回來，說今年莊稼怕是收成不好，前幾場雨沒下到點子上，田裡苗子都蔫了，村里不少人家已經斷了糧，家裡只剩點雜糧糠皮，連孩子都餓得沒力氣了。」
屋裡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母親憂心忡忡地搓着圍裙，弟弟低頭不語，父親目光呆滯。
這樣的困苦，婉兒前世經歷過無數次，每一次都讓人心頭髮涼。
婉兒強打起精神，走到陳老漢跟前，鄭重說道：「爹，咱家雖然不富裕，但還有幾袋雜糧，日子總能熬下去，可村里那些孤寡老人和孩子們怎麼辦？要是再不想辦法，怕是要出人命了。」
陳老漢嘆道：「你娘說得對，為父今日在村口還看到王二嫂家兩個娃娃在河邊撈野菜，餓得眼睛都發綠了。」
婉兒低頭沉思片刻，忽然抬頭，眼中閃爍着一絲堅毅的光芒：「爹，咱不能只靠地里那點收成。鎮上不是有集市麼？我記得翠花姐家紡的布在鎮上賣得不錯，何不和翠花姐合作，做些布藝帕子、鞋墊、荷包，拿去集市賣，換些糧食回來？我還會一點刺繡，咱們合力，興許能掙些銀錢。」
母親聽罷，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婉兒，這法子真能行？你翠花姐手巧，你又會繡花，若能賣出去，咱們家裡日子也能寬裕些。」
婉兒點頭：「只要咱們肯下功夫，不怕沒銷路，我還記得鎮上有個李掌柜，前世我曾在他鋪子裡賣過東西，他人厚道，肯收布藝。只要做得精緻些，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陳老漢微微皺眉，沉吟道：「這布匹、線頭從哪來？家裡現成的也用不了幾天。」
婉兒早有準備，從竹簍里取出一團草繩，又翻出幾塊舊布料：「咱們可以先用這些舊布做樣子，等掙了錢再買新布和線頭，翠花姐家裡有織布機，咱們先做些小物件，慢慢來。」
母親點頭應允，父親也露出贊同的神色：「婉兒說得對。農事難做，總得另尋出路。」
正說話間，張翠花頂着月色匆匆趕來，手裡還提着一籃子剛織好的布匹。
她一進門便道：「婉兒，聽說你家也在愁過日子，你昨兒說的合作，我琢磨了半天，若你不嫌棄，咱姐妹就一起干！」
婉兒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和翠花細細說了一遍，翠花聽得兩眼放光，不住點頭：「你可真有主意！我家那織布機擱着也是擱着，只要能換些糧食銀錢，就是熬夜做也不怕！」
兩人一拍即合，約定明日一早便一起動手。
翠花回家準備布料時，婉兒已在心中將各類布藝的圖樣描畫了好幾個。
陳老漢見女兒如此能幹，心頭既欣慰又感慨，他走到婉兒身邊，語重心長地說：「婉兒，你長大了，懂事了，為父本想着你是個黃毛丫頭，沒料到如今竟能為家出謀劃策，往後家裡的生意和田地，你也要多盯盯。」
婉兒鄭重地點頭：「爹放心，我一定盡力。」
次日清晨，婉兒和翠花便聚在灶房，鋪開布料，剪裁縫製。婉兒擅長刺繡，翠花織布手快，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母親則在一旁幫忙搓線頭，弟弟不時跑腿送水。小小的灶房裡，針線穿梭，笑語不斷。
日頭漸高，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陳俊帶着幾個青壯年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淡淡的憂色。
「陳俊哥，你怎麼來了？」婉兒放下手中的針線，迎了上去。
陳俊拱手道：「昨日聽莊頭說，今年糧食欠收，村里氣氛不太好，加上前些日子山裡有盜賊出沒的風聲，我尋思着不能坐視不理，今日特意叫了村里幾個後生，想在村口空地教大家幾招防身術。婉兒，你們家要不要來幾個？」
婉兒眼睛一亮，笑道：「這可太好了。我弟弟年紀雖小，也該學些防身本事。陳俊哥，你辛苦了。」
陳俊擺擺手，目光柔和：「鄉里鄉親的，理應守望相助。婉兒，你若有空，也可來看看，說不定還能教教大家認草藥、解毒。」
婉兒點頭：「我正有此意。」
於是，村口空地上，陳俊揮舞木劍，指點村民們如何防身。
幾個青壯跟着比劃，動作雖然笨拙，氣氛卻活躍了許多。
婉兒也在旁邊教大家分辨常見的草藥，講解如何用草藥包紮傷口，用艾葉驅蚊防病。
村里孩子們圍着婉兒，嘰嘰喳喳地問：「婉兒姐，這個草能止血嗎？」「那根花能治咳嗽嗎？」婉兒一一耐心解答，不時采幾株藥草做示範。
正午時分，王二嫂家小兒子突然捂着肚子哭喊。
婉兒趕緊過去查看，問明情況後，憑經驗判斷是肚中寒濕。
她讓母親回家取來艾葉和薑片，小心熬成藥湯，又用艾條在孩子腹部輕輕熏灸。
不到一盞茶工夫，孩子臉色漸轉紅潤，能站起來說話了。
王二嫂感激涕零：「婉兒丫頭，你可真是咱村的救星啊！」
這一日，蘇家門前人來人往，村民們有的送來野菜，有的送來乾柴，都是感念婉兒的恩情。
婉兒不敢居功，只是微笑着叮囑大家如何預防疾病，用草藥保健。
入夜時分，陳老漢倚着門檻，看着院裡燈火溫暖，母親與婉兒低聲說笑，弟弟翻弄着新學的劍招，連一向寡言的父親也在和翠花商量布藝的事。
他心頭一陣感慨，唏噓道：「這丫頭，真是越發能幹了。如今有她在家裡，我也能安下心來。」
他叫婉兒到身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婉兒，你娘身子骨不好，弟弟年紀小，往後家裡的錢糧、布藝、藥材生意，都交給你打理，為父年紀大了，腦子也不大靈光，家裡要靠你頂起來。」
婉兒聽得一陣鼻酸，鄭重答道：「爹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家裡挨餓受苦。」
陳老漢拍了拍她的肩膀，眼裡滿是欣慰：「你娘有你這樣的好閨女，真是祖宗保佑。」
夜色中，家中燈火通明，歡聲笑語不斷。
婉兒望着家人，心頭充滿希望。
前路縱有艱難，只要一家人同心協力，再苦的日子也能熬出頭。
翌日，婉兒和翠花做好了第一批布藝帕子和荷包，精巧的針腳和明麗的花樣讓母親都忍不住稱讚。
她們帶着成品去往鎮上的李掌柜鋪子，李掌柜見貨色新穎，爽快收下，還預訂了下一批。
兩人帶着換來的銀錢和糧食回村，滿心喜悅。
陳俊的防身課也漸成氣候，村里青壯、少年都學了幾招，連婦人們也學着用木棍防身，村莊氣氛比往日凝聚許多。
婉兒的草藥和針灸漸漸被鄉親們認可，村民有了頭疼腦熱、跌打損傷，第一時間便來尋她。
她從不推辭，治病救人之餘，還教大家如何在野外採藥、辨草。
漸漸地，蘇家在村中的地位日益穩固，婉兒的名聲也傳遍了四鄰八鄉。
陳老漢看着家族日益興旺，心中的憂慮一掃而空，更多的是對未來的信心和對女兒的驕傲。
院中夜風清涼，月光灑落在新曬的布藝上，也照亮了一家人溫馨和睦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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