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幕,燈光閃爍在城市的裂縫之中,像是流動的幻覺,映照著一座逐漸瘋狂的都市。
傑克緊緊拉著湯米的手腕,腳步匆忙,語氣激動,嘴裡不停地喃喃著:「我們要做點事,湯米,我們要顛覆這座城市的非法與不義,我們要參與這場革命!」
湯米迷迷糊糊地跟在他身後,意識昏沉,腳步踉蹌,眼前的世界如萬花筒般旋轉,七彩奪目,卻又混亂不堪。他的大腦像是被酒精與某種更加瘋狂的東西侵蝕,讓他無法專注在任何一件事上,除了傑克拽著他的力道,以及那瘋狂燃燒在對方眼中的光芒。
「我們去哪?」湯米呢喃著,聲音懶散,像是還沒完全醒來。
「去見歷史,去見未來,去見一場革命的誕生。」傑克的聲音帶著一種異樣的狂熱,彷彿此刻的夜晚正在見證某種偉大且無可逆轉的變革,而他已經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他們鑽進了一條陰暗的巷弄,巷口有幾個人影站著,像是守衛,又像是警戒著陌生人。傑克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對方只是簡單地打量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進入。
街道盡頭是一片廢棄的工廠空地,燈光在夜色下投射出詭異的色彩,宛如地下世界的祭壇。人群聚集在中央,數十人、數百人,他們站在火光旁,聚精會神地看向舞台。
舞台上站著一群人,他們高舉著各種標語,標語上寫滿了狂熱的字句——「死亡天使!」、「私刑者!」、「審判降臨!」舞台的最上方掛著一張粗糙的布幔,畫著一個模糊的剪影,那是一個孤身站立的男人,戴著兜帽,手持武器,像是這座城市最黑暗的審判者。
卡特·布萊克。
「你看到了嗎,湯米?」傑克的聲音興奮顫抖,雙眼閃爍著異樣的光,「這不只是崇拜,而是一場運動,這是一場真正的革命!我們不是唯一看到這座城市的腐敗的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等待著推翻它的那一天!」
湯米站在那裡,眼前的燈光扭曲閃爍,世界仍然混亂不堪,像是一場尚未甦醒的惡夢。他的大腦仍舊昏沉,無法完全理解自己置身何處,但他能感受到周圍的狂熱,能聽見那些不斷重複的口號,能嗅到空氣中燃燒的氣息。
他不確定這是不是他該待的地方,或者說——這是不是他該走上的道路。但此刻,傑克的手依舊緊緊抓著他,而這群人,這座城市,這場運動,正在往某個未知的方向滾滾向前,無人能擋。
火光搖曳,映照出一張張激動且扭曲的臉,空氣中瀰漫著某種近乎宗教般的狂熱。
舞台上,一名男子站在中央,雙手高舉,聲音嘶啞卻充滿激情,他的影子被燈光投射在背後的布幔上,顯得巨大而扭曲,仿佛某種正在甦醒的黑暗信仰。
「卡特·布萊克不是一個人!」他嘶吼著,語氣激昂,如傳教士般宣講著他的信念。「他不是單純的私刑者,不是普通的刺客,不是你們以為的那種孤獨的亡命之徒!不——他是一種信念,一種理念!」
台下的人群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尖叫聲與口哨聲交錯,像是獵犬聞到了鮮血般興奮異常。
「這座城市的政府試圖粉碎他,黑幫試圖消滅他,警察試圖逮捕他,但他依然存在,依然在街道間行走,依然讓那些該死的腐敗者顫抖!為什麼?因為理念沒有實體!理念不會流血!理念不會死亡!」
「我們無法被戰勝!」
「我們無法被戰勝!!」
「我們無法被戰勝!!!」
人群像是著了魔,瘋狂地高喊著這句話,拳頭在空氣中揮舞,眼神閃爍著狂熱的光芒。湯米站在人群中,被擠在一堆瘋狂的身體之間,意識仍然模糊,世界依舊如萬花筒般扭曲混亂。那些聲音在他的耳邊轟鳴,震得他的大腦發脹,讓他感到有些噁心。
然後,某個詭異的念頭忽然在他的腦海裡閃過——
「等一下……這台詞……這套路……怎麼有點耳熟?」
他的視線在狂熱的群眾之間游移,眼前這個高喊著理念不死的傢伙、這些瘋狂崇拜私刑者的人群、這種將一個殺戮者神聖化的場景,讓他覺得有點既視感……像什麼來著?
「操,這不就是《V怪客》裡那個帶著面具的變態在講的屁話嗎?」
一瞬間,他的大腦像是從混沌中短暫清醒了一點。這種「理念不死」的瘋狂信仰,他不是沒見過——但那是電影,電影啊!現在這些人是怎樣?他們真的覺得卡特·布萊克是某種超越肉身的存在?他只是一個人啊,一個拿槍幹掉壞蛋的私刑者,不是什麼該死的革命象徵!
但這些人信了,他們瘋狂地相信了,他們已經不只是把卡特當成一個男人,而是一個烙印在靈魂深處的信仰。他們的歡呼聲在夜空中回盪,這座城市正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暴,而這場風暴,將以「理念不死」的名義,席捲一切。
湯米站在人群裡,任由周圍的狂熱吞沒自己。他感覺自己的胃在翻騰,感覺自己像是誤入了一場荒誕的鬧劇。但他又說不出話,因為他知道,這場鬧劇已經不是笑話了——這是一場真正的運動,而當人們開始相信理念比生命更重要時,血,就一定會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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