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語嫣猛地睜開眼。
這不是冰冷的地板,也不是靈堂刺鼻的香燭味。
她躺在柔軟的床上,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暖暖的。
她動了動手指,身體裡沒有毒藥蔓延的無力感。
她活了?
她坐起身,環顧四周,這是她大學時期的臥室,簡單,溫馨。
那個冰冷的父親,惡毒的保姆母女,臨死前刻骨銘心的畫面,像潮水般湧來。
不是夢。
那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她重生了。
回到了,母親生病的那天。
心臟因為巨大的驚喜和悲痛而狂跳。
來不及多想,她立刻衝出了房間,直奔母親的臥室。
推開門,她看見母親正虛弱地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如紙。
梁思花正站在床邊,端着一碗藥,臉上是熟悉的溫順笑容。
李媚兒站在她身後,眼神閃爍着不易察覺的貪婪。
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樣。
只是這一次,廖語嫣知道她們笑容背後的毒。
她衝上前,一把奪過梁思花手裡的碗。
「媽!」她撲到床邊,緊緊握住母親冰涼的手。
母親抬起眼,那雙素來溫和的眸子裡,此刻卻跳動着一種廖語嫣從未見過的光芒。
那是——清醒,堅定,甚至帶着一絲隱忍的鋒芒。
「語嫣,你回來了。」母親的聲音很輕,帶着病中的沙啞。
廖語嫣心裡一顫,母親的眼神……太像她重生後的自己了。
她試探性地,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前世臨死前她最後悔的事。
母親的手猛地收緊,眼中瞬間湧上淚水,但很快又被壓了下去,只剩下那種驚人的冷靜。
她回握住廖語嫣的手,指尖在廖語嫣掌心輕輕勾了一下。
一個只有她們母女才懂的信號。
是了!母親也重生了!
巨大的喜悅和悲憤在兩人心中交織。
她們都回來了,帶着前世刻骨銘心的痛苦和恨意。
梁思花見廖語嫣搶了藥碗,臉上笑容微僵,但很快恢復正常。
「語嫣,怎麼了?這可是太太的藥。」她的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眼神卻透着精明。
「藥太燙了,我去涼一下。」廖語嫣不動聲色地說,端着藥碗轉身走出了房間。
李媚兒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眼神在她背影上掃過,仿佛在看一個隨時可以捏死的螻蟻。
走出臥室,廖語嫣將那碗藥倒進了洗手池。
刺鼻的氣味瀰漫開來,不用化驗,她也知道裡面有什麼。
前世的恐懼和絕望,此刻化作熊熊燃燒的怒火。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重新回到了母親房間。
梁思花和李媚兒已經藉口離開了,房間裡只剩下母女二人。
廖語嫣坐到床邊,看着母親,千言萬語湧上心頭。
「媽,你……」她開口,聲音有些哽咽。
母親搖了搖頭,示意她先冷靜。
「我都知道了。」楚心儀輕聲說,聲音雖然虛弱,卻異常清晰。
「上輩子……太蠢了。」她的眼神銳利得不像一個病人。
「她們怎麼敢!」廖語嫣緊緊攥着拳頭,指甲almost要陷進肉里。
想起前世的遭遇,想起母親的痛苦,想起父親的背叛,憤怒幾乎讓她失去理智。
「別急。」母親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雖然無力,卻給了廖語嫣巨大的安慰和力量。
「我們回來了,就有機會。」楚心儀的眼神中閃爍着復仇的光芒,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沉的智慧。
「她們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卻不知道,她們面對的是從地獄爬回來的兩個人。」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前世的血淚化作今生的武器。
「李媚兒和梁思花。」廖語嫣腦海中迅速浮現出那兩張偽善的臉。
「她們最大的弱點,就是貪婪和自以為是。」廖語嫣冷靜地分析。
「她們急於得到父親的財產,急於上位,就會露出破綻。」
廖語嫣前世的法律知識和對人性的洞察力,此刻成了她們最鋒利的武器。
「她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進入廖家核心。」廖語嫣的思維開始高速運轉,前世的點滴細節在她腦海中串聯起來。
「父親的病,是她們最好的藉口。」楚心儀補充道。
「她們會利用父親對她們的信任和依賴,逐步蠶食廖家的產業。」
「我們不能像上輩子一樣,被動挨打。」廖語嫣說。
「這一世,我們要主動出擊,將她們的偽裝一層一層剝下來。」
她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我們需要證據,讓父親徹底看清她們的真面目,讓她們身敗名裂。」
「她們的賬務,她們的通訊記錄,她們接觸過的人……」廖語嫣開始列舉需要收集的信息。
「她們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只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跡。」
「心理操控,她們的拿手好戲。」母親的聲音帶着一絲恨意。
「她們最擅長抓住人的弱點,製造心理陷阱。」
「所以,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她們以為,一切都還在按照她們的計劃進行。」廖語嫣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我們要扮演好她們眼中的『蠢貨』,讓她們放鬆警惕。」
「暗中,一步步收集證據,等待時機。」
母親點頭,眼神中充滿了讚賞和信任。
「這個家,暫時不能動,讓她們以為還有可乘之機。」楚心儀說。
「父親那裡,也不能操之過急,他被蒙蔽得太深了。」
「我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足以徹底擊垮她們,也喚醒父親的契機。」
母女二人的復仇計劃,在病房裡悄然展開。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楚阿姨,您感覺怎麼樣了?」李媚兒甜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着虛假的關切。
廖語嫣和母親對視一眼。
「來得真快。」廖語嫣低語,眼神瞬間變得平靜無波,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
母親也迅速收斂了眼中的鋒芒,重新變成那個虛弱的病人。
門被推開,李媚兒一身明艷的連衣裙走進來,笑容甜得膩人。
梁思花跟在後面,手裡拎着保溫壺,一副賢惠模樣。
「媽媽怕您餓着,特意燉了湯。」李媚兒走到床邊,將保溫壺放到床頭柜上。
她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房間,似乎在尋找什麼異常。
「謝謝。」母親虛弱地說。
「語嫣也在啊。」李媚兒轉頭看向廖語嫣,笑容帶着一絲挑釁。
她記得前世,這個女人對她充滿了敵意和嫉妒。
「媽生病了,我當然要回來照顧。」廖語嫣語氣平淡,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李媚兒沒想到她會這麼平靜,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上前一步,靠近廖語嫣。
「語嫣,上次的事情,你別往心裡去。」她語氣「誠懇」。
「什麼上次的事情?」廖語嫣平靜地看着她,眼神純真得像一張白紙。
「我這幾天一直學校忙,都沒回家。」她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李媚兒的笑容徹底僵住了。
她沒回家?
不可能!她分明聽梁思花說廖語嫣回來了!
她仔細打量着廖語嫣的臉,試圖從她眼中看出破綻。
但廖語嫣的眼神太乾淨了,乾淨得讓她心底生出一股不安。
難道,她還沒來得及下毒?
不對,時間線是對的。
可廖語嫣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梁思花走上前,眼神精明地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廖語嫣。
「語嫣,你學校忙完了?早點回來陪陪你媽也好。」梁思花語氣溫和,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廖語嫣。
「是啊,剛回來。」廖語嫣點頭,將那份純真無害扮演得淋漓盡致。
李媚兒很快調整好情緒,恢復了笑容。
也許是她想多了,也許廖語嫣只是後知後覺?
「那就好。」她重新靠近母親,將保溫壺裡的湯倒了出來。
「楚阿姨,這湯可滋補了,您快喝。」
她將湯遞到母親面前。
母親看着湯,臉上帶着一絲猶豫。
「媽,這湯……」廖語嫣故作擔憂地說,眼神看向湯,又看向李媚兒。
李媚兒心中冷笑,等着她找茬。
「這湯……味道聞着真好。」廖語嫣話鋒一轉,「梁阿姨的手藝真不是蓋的。」
她轉頭看向梁思花,臉上露出欽佩的笑容。
梁思花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被誇獎總是令人愉快的,尤其是在被她瞧不起的人面前。
母親端起湯碗,淺淺地喝了一口。
廖語嫣暗中觀察着李媚兒的表情,她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似乎料定了這湯里有什麼。
但母親喝下去後,只是平靜地說:「謝謝,很好喝。」
李媚兒臉上的興奮凝固了。
怎麼會?
湯里什麼也沒有嗎?
不可能!梁思花明明告訴她,今天會開始動手!
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看向梁思花,梁思花也是一臉困惑。
她們沒有下毒?
還是說……她們換了手段?
李媚兒的內心開始變得煩躁不安。
她不確定現在是怎麼回事,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她十分不舒服。
她強笑着,繼續和母親閒聊了幾句,眼神卻時不時地看向廖語嫣,試圖從她身上找出異常。
廖語嫣只是安靜地坐着,偶爾插一兩句話,話題都圍繞着母親的病情和學校的事情,顯得乖巧而單純。
她的目光掃過李媚兒的裙子,掃過她手裡拿的包,掃過她放在桌上的手機。
每一個細節,都可能藏着她們的秘密。
李媚兒坐了一會兒,覺得再待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便藉口公司有事,起身告辭。
「楚阿姨,您好好休息。」
「語嫣,有空出來玩啊。」她對廖語嫣說,笑容中帶着一絲探究。
「好。」廖語嫣笑着應下,目送她們離開。
門被關上,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廖語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決絕。
「媽,她們在試探。」她說。
「她們會以為,我們還像前世一樣,對她們毫無防備。」母親的眼神也恢復了清明和冷厲。
「讓她們以為,我們還在她們的掌控之中。」廖語嫣說,腦海中已經勾勒出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等她們放鬆警惕,就是我們收網的時候。」
母女二人再次對視,眼中是相同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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