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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第十二次循環
凌晨兩點整。
塔台控制室里，刺耳的電流噪音準時炸響。
「怎麼回事？！」「雷達失靈了！」「通訊中斷！」
同事們驚慌失措的喊聲，像卡帶的錄音機一樣，在我耳邊重複播放。
我沒有像前幾次那樣，沒頭蒼蠅似的沖向自己的工作檯。
我攤開那本寫滿了鬼畫符般記錄的備忘錄。
每一次循環，零點五秒的延遲，水汽凝結的不同形狀，雜音頻率的微小偏差……
這些都是變量。
但它們太隨機，一定還有什麼……更關鍵的東西，絕對是這樣。
一個足以撬動整個循環的支點！
我強迫自己回憶每一次循環的終點。
「爸……救……」
曉曉……
每一次，她的求救都讓我十分心痛。
但……
等等！
我猛地抬起頭，瞳孔劇烈收縮！
每一次循環，同事們的反應、儀器的故障、甚至是我自己的心跳，都近乎完美地復刻。
唯獨……
唯獨曉曉最後傳來的信號！
雖然內容都是「爸……救……」，但背景的噪音，信號的強度，甚至那微弱聲音里蘊含的情緒……似乎……
每一次都有細微的不同！
第一次，背景噪音更像是風聲，嗚嗚的。
第二次，夾雜着劇烈的爆炸，轟隆隆的。
第三次，信號強度異常微弱，仿佛隔着厚厚的屏障，讓人絕望。
……
這些差異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在飛機失事的那一刻，她的處境，她的行為，甚至她的……情緒，都不是完全固定的！
她……才是這個該死循環里，最大的變量！
不是掉落的筆，不是水汽的形狀！是她！是我的女兒！
她還活着，她在掙扎，她在用盡全力對抗着既定的命運！
我要……引導她！
但如何引導？
直接告訴她真相？告訴她我們都被困在了一個不斷重複的十三分鐘裡？
不行！
之前的嘗試證明，突兀的信息只會讓她更加恐慌，甚至可能做出更危險的舉動，加速悲劇的發生。
必須用她能理解，能接受的方式。
我猛地想起在某一次循環的碎片化信息里，捕捉到的那句話。
那句話像一根針，一直扎在我的潛意識深處，隱隱作痛。
「爸爸，你總是忙着守護天空，卻看不見我。」
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
是啊，我總是忙着塔台，忙着航班，忙着那些冰冷的數據和指令。
我以為我在守護她，守護這個家。(修改：沿用原文，保持原汁原味)
可我卻忽略了她最需要的……陪伴和看見。
也許……這就是突破口！
我不能再用那種冷冰冰的、命令式的語氣，太傷人了。
我要讓她知道，爸爸看見她了。
爸爸和她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滋啦——！
第十三次循環。
凌晨兩點。
混亂依舊。
這一次，我沒有去記錄那些無關緊要的細節。
我站在原地，閉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感知着後頸那個微弱的連接點。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長。
同事們的驚呼，儀器的警報，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我的意識穿過混亂的電磁波，試圖捕捉那道來自KUN9371航班的微弱信號。
快了……快到了……
十三分鐘的終點，即將到來。
滴……滴……
來了！
就是現在！
我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集中意念，通過那個微型發射器，向她傳遞了一段極其簡短的信息。
「曉曉，看看塔台，異常。」
信息很短，很模糊。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接收到。
也不知道這微弱的改變，是否足以撼動這牢不可破的循環。
信號戛然而止。
熟悉的金屬撕裂聲和最後的呼救，再次穿透我的耳膜。
「爸……救……」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都出血了。
滋啦——！
第十四次循環。
凌晨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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