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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冰冽低著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他的斗篷随著山间的狂风不时翻飞，发出轻微的撕扯声。他走在蜿蜒的山林野道上，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咯吱作响。他很少经过这样的地方，但这条山道的热闹程度却让他感到一丝讶异。
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脚步匆忙，似乎都有明确的目的地。小贩、挑夫、村民甚至还有装备简陋的佣兵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流动的洪流。冰冽微微抬头，目光扫过四周，观察著这些人的神色与方向。他心中疑惑，这么多人究竟要去哪里？
他对这一带并不熟悉，环境的陌生让他放慢了脚步。他考虑著是否该找个人问问情况，却在这时注意到山道前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
一名年迈的老者正气急败坏地推著一头笨重的机器牛。那头机器牛型号老旧，身上布满了各种补丁和焊接痕迹，金属外壳上的油渍与刮痕清晰可见，看上去似乎已经历过多次维修。机器牛四肢僵硬地趴在地上，像是失去了动力一般，但尾巴却活灵活现地甩来甩去，仿佛在无声地嘲弄自己的主人。
“该死的破牛！你倒是动啊！”老者满脸通红，嘴里骂骂咧咧，一边用力推著机器牛的屁股，一边不时挥舞著手中的木棍敲打著牛的后腿。“老子花了这么多钱修你，不是让你在这里耍脾气的！”
老者的怒骂声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没有人停下来帮忙。他们只是匆匆走过，脸上带著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仿佛这场闹剧只是山道上一个不足为奇的小插曲。
“该死的破玩意！你是要我把你拆了，还是打算自己站起来？！”老者气得满脸通红，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机器牛的屁股，试图让它动起来。机器牛却一动不动，甚至还甩了甩那条金属制的尾巴，像是骄傲地赶苍蝇一样，将老者的手推开。
冰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著这滑稽的一幕，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走上前两步，声音低沉却带著一丝柔和：“这头牛怎么了？”
老者听到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冰冽一眼，先是愣了一下，似乎被这个带著斗笠的陌生人吓了一跳。但随后他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愤怒与无奈：“这破牛，懒得要命！我修了它好几次，它还是动不动就罢工！你瞧瞧它，现在干脆趴在这儿，连动都不动了！”
冰冽的目光落在机器牛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头牛的双眼是两颗暗红色的光点，正懒洋洋地眨著，似乎在表达它的倦怠。背上的货物被绳索牢牢绑住，看起来不算太重，但也绝不是轻盈的负担。
“或许它只是累了。”冰冽平静地说，语气中并无嘲讽，更多的是事实陈述。
“累了？！”老者一听这话，气得又是一拍牛屁股，“这玩意是机器，它懂什么累？！这是它的活儿啊！”
机器牛又甩了甩尾巴，尾端的金属划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呼啸声，仿佛在抗议老者的指责。冰冽看著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他从斗篷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机器牛的脖子，那金属表面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有所感应。
老者不满地看著冰冽：“你这是干嘛？难道想让它起来吗？”
冰冽没有回应老者的咒骂与疑惑，他只是静静地低下头，身影微微向前倾，将头轻轻靠在机器牛的侧身上。他的动作轻柔，仿佛在倾听某种只有他能理解的声音。机器牛的金属外壳在微风中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老旧的接缝处还有些许松动。
老者站在一旁，眉头皱成一团，满脸写著“这人有病吗？”的表情。他抓了抓自己的白胡须，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与不耐烦：“喂！你到底在干嘛？别跟这破牛装神弄鬼了行不行？！”
冰冽依旧没有搭理老者，闭著眼，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几秒钟后，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变得更为深邃。他直起身子，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地蹲下来，转到机器牛的右后腿旁，仔细检视它的脚部。
老者看得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了：“喂！你该不会真以为这破牛能听懂你吧？”他语气中带著浓浓的不屑与困惑。
冰冽伸手轻轻抚过机器牛的后腿，金属的触感冰凉而粗糙，但他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指尖探进一个微小的缝隙。他的眼神微微一变，随后用指尖轻轻抠了一下，竟从机器牛的脚底发现了一根细长的铁刺。
“原来如此。”冰冽低声说，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机器牛的腿，像是在安抚它。“忍著点。”
冰冽用指尖夹住那根铁刺，手腕稍微用力，铁刺的根部已经开始松动。他的动作依旧轻柔，但目光中透著坚定的决心。他低头深吸一口气，接著猛然一抽，铁刺伴随著一声轻微的金属声从机器牛的脚底拔了出来。
“这……你怎么知道它出了这种毛病？”老者最终还是开口，语气中满是惊讶与不解。“你该不会是什么……机器沟通师吧？”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语气变得滑稽而带著嘲弄。
冰冽没有回答，只是将铁刺随手丢到一旁，然后站起身，用手轻轻拍了拍机器牛的背。那机器牛抖了抖，像是彻底放松了下来，随后站稳四肢，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机械鸣叫，声音里似乎带著某种感激。
老者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幕，喃喃自语：“我……我可从来没听过什么机器沟通师……但这真他娘的神奇！”他的目光在冰冽和机器牛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冰冽只是轻轻拍了拍斗篷上的灰尘，然后抬起头，目光冷静地看向老者：“它不想动，是因为痛。现在它没事了。”
老者满脸欣喜地拍了拍机器牛的金属背部，发出清脆的“叮叮”声。他的手掌落下时，甚至带著一丝激动的颤抖，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真是太神了，太神了！这破牛折磨了我整整一天，竟然让你一眼就看出了毛病，年轻人，谢谢你啊，真是多亏了你！”
冰冽轻轻点头，眼神从容，似乎对老者的感激毫不在意。他的目光转向远方那条蜿蜒向前的山道，声音平静却带著一丝试探：“这条路通向哪里？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朝著同一个方向？”
老者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一边笑一边拍著自己的大腿，眉毛都因为笑意而扬起：“小伙子，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这可是通往一宇镇的路啊！”
冰冽的眉头微微一皱，依然平静地看著老者，等待著进一步的解释。
老者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喘了口气，语气中带著几分得意：“一宇镇现在正在庆祝天神节！你真是来得巧啊，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会聚在一宇镇，感谢各方天神的庇佑。你知道，这片大地战火不断，平日里人和人之间斗得死去活来，但天神节就不一样了，这一天，大家都放下成见，只为了共同的目的——在这乱世中求得一点点的宁静。”
他的语气忽然柔和了些许，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难得的感慨。但这柔和的情绪只维持了一瞬，老者便话锋一转，神情中又带上了几分精明的算计：“不过嘛，人潮就是钱潮！我这赶去一宇镇可不是为了什么天神节，哈哈，我是去卖面的！这几天可热闹了，镇上人山人海，大家喝酒庆祝，还有钱掏不完，这可是做生意的好时机啊！”
他说著，拍了拍机器牛的侧面，得意地笑道：“有了这破牛帮我运货，我就能带更多的面条去卖，这一趟肯定赚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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