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警車還挺新奇,烏拉烏拉的,只是,我是被拷的那一個。
審訊室白熾燈光刺眼,我閉上眼,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在這個案件當中,你扮演的是什麼角色?」隱忍克制的怒火。
「路人甲。」
咣的一聲,對面審訊桌上的搪瓷杯被震得直響。
「她死了,她才 21 歲!」
「你知不知道你是同夥!趕緊交代出犯罪嫌疑人!」
我沒睜眼,聽到自己聲音涼涼,「邢警官,我們都有機會救她。」
對面的人衝過來,在我的脖子快要被他捏斷氣的前一刻,一個女警官攔住了他。
24 小時沒有證據,我被釋放了,意料之中的事。
回到貓咖,嗯,我開了間貓咖。
手機上鋪天蓋地的本地新聞【驚!錦市大學城一女生被姦殺!】【警方正全力排查】。
心煩意亂,我關上手機。
那個女生我知道,大二,叫張依,總來貓咖,很漂亮,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肥肥扒了扒我的腿,肥肥是只胖胖的金漸層,也是張依最喜歡的一隻貓。
我給它兩粒凍干,它繼續扒了扒我的腿。
我抬頭,哦,來客人了。
「要喝什麼?」
「都行。」邢亦深的目光在我脖子上停留一瞬,估計是心中有愧,往前台放了個藥膏,「不好意思。」
我倒沒怪他,畢竟如果是我,也可能會這樣。
端上咖啡,他喝了一口,表情奇怪,「你加醋了?這麼酸?」
「美式濃縮,不懂不要亂講。」
沒有加醋,只是多加了酸澀的檸檬汁。
對,故意的。
「我查了上個月的報警電話,有三次你都提到了張依這個名字。你們什麼關係?」
「還有 6 月 9 日晚上 10 點,你怎麼知道,她會有危險?」
犯罪嫌疑人特地挑得沒有監控的地方實施犯罪,加之這幾天新聞鋪天蓋地地製造輿論,他估計壓力也很大。
「現在不是審訊室,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他沒說話,只是直直地盯着我看。
警官證的一角從他口袋中露出,我嘆了一口氣。
「其實…」
他依舊看我。
「我能看見人的死期,說來有些玄乎……」
「我很少會看到,上個月報警不是假警,是我能看到她 24 小時內會出事,所以我就說她偷東西,要你們監視她。」
「9 號那天,她來過我店裡,我看見了,晚上 10 點,她會死。」
肥肥悠哉地拿尾巴掃過我的小腿,我抬眼看他。
他不相信。
「宋妤,你什麼時候能改掉睜眼說瞎話的毛病?」
我了解,這件事情確實聽起來難以置信。
點點頭,「咖啡三百。」
他詫異一瞬,沒多說什麼,丟了三張百元大鈔。
過驗鈔機的功夫,他隨口問,「一天營業額能有多少?」
「三百。」
「就賣一杯?」
「不是。」我把錢鎖進抽屜,「通常一杯三十,但今天估計就你一個客人,所以賣你三百。」
「呵,無商不奸。」他冷笑。
「謝謝。」
我能看見將死之人的死期。
是真的。
從我十八歲成年禮那天開始。
也許叫超能力吧,但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像一段惡毒的詛咒。
上個月第一次報警,破除了張依第一次死亡,我以為,只要救下她,就可以破除這個魔咒。
結果就是,她每回來貓咖,我都能看見她的死期,就是當日。
9 號那天更像是噩夢,我看到了具體的時間。
大學城殺人案還在查,懸而未決的案子,連帶着貓咖的客流量也很慘澹。
隔壁花店老闆給了張券,說是大學城東巷新開的酒吧,我原先不想去的,但券上說女客免費十杯調酒。
好的,酒吧,等我。
花店老闆是個年輕男人,搬到隔壁沒多久,叫申維,幫我修過店裡的燈泡,人很熱心。
酒吧蠻熱鬧,黑漆漆的,亮着燈紅酒綠,DJ 清涼地在台上蹦,一群大學生在台下蹦。
我合理懷疑,說因為殺人案不敢外出是假的,他們只是不想來貓咖。
「想喝什麼?」音樂聲很大,申維的聲音聽得隱隱約約。
我咂咂嘴,「那個粉色的。」
「這個叫 pink lady,寓意,可以為女士帶來愛情。」
我只聽過花有花語,倒是第一回聽酒有酒語,挺新奇。
酒好喝,微甜,微辣。
不遠的座上,身影有些熟悉,我盯了一會兒,直到那個男人轉頭。
哦,邢亦深。
警察也朝九晚五。
他旁邊一個女警官,是那天攔着他打我的那位,姓李。
還有個男警官,長得挺像熊二。
「老大,你也別焦慮,咱們今兒就是來排查的,這兒人多,保準會有收穫。」
李警官翻了他一個白眼,「熊二,你有腦子不?嫌疑人會再次來到大學城作案嗎?」
擦,還真叫熊二?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過赤裸了,邢亦深猛地轉過頭,看到是我,又悶頭喝了杯酒。
沒打招呼。
也對,本來就不熟。
「認識?」申維的聲音響在耳旁。
「只是見過。」
「你的酒喝完了。」
我低頭看看高腳杯,確實空了,沒什麼度數,「再來一杯那個。」
服務生想要調酒,被申維攔下。
「這個是愛爾蘭之霧,俗稱少女殺手,容易喝醉,你別——」
我把鑰匙拍在桌上,「我就住貓咖樓上,待會兒把我從後門送進去就行。」
今天這十杯酒,我喝定了。
說不清為什麼不怕申維亂來,可能是因為他總是給我店裡送花,看上去像個老實人。
我覺得我的腎可能不太好,喝點酒,總想上廁所。
跟申維說了聲,我往酒吧後門走去。
這少女殺手果然名不虛傳,喝了之後整個身體都是輕飄飄的。
肩膀被撞了一下,「走路不看路啊?」
「同學去哪?」
「小美女是不是喝多了?」
猛地搖了搖頭,眼前幾個人臉開始扭曲,連帶着道路變得彎彎折折。
糟了,真的喝多了!
身體倒下的一瞬間被接住,耳邊是熟悉的聲音,有些着急,「宋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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