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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姐！危險！」
我，十八歲的林顏，穿着洗得發白的校服，下意識地撲了過去。
我比她矮小，力氣也不如她，但那一刻，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她死死抱住，往後拖拽。
「放開我！林顏你放開我！」她掙扎着，哭喊着，「他要去見那個女人！我要去問清楚！」
「別去！雨太大了！」我死死抱着她，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也模糊了她的臉。
就在這時——
頭頂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
我猛地抬頭！
巨大的廣告牌，像被折斷翅膀的巨鳥，夾雜着碎裂的玻璃和金屬支架，朝着我們當頭砸下！
千鈞一髮！
我幾乎是憑着本能，狠狠將蘇晴推向一邊！
「小心——！」
刺耳的尖叫。
不是我的。
是蘇晴的。
然後，是劇烈的疼痛！
有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划過我的左臉！
溫熱的液體瞬間涌了出來，混合着冰冷的雨水，糊了我一臉。
世界，在那一刻，變成了刺目的猩紅。
……
痛。
深入骨髓的痛。
消毒水的味道瀰漫在鼻腔。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
我動了動手指，左臉傳來密密麻麻的縫合感。
「顏顏，你醒了？」
是媽媽的聲音，沙啞，疲憊。
她坐在床邊，眼睛紅腫，手裡拿着一疊燒焦的紙片。
那是……爸爸的照片？
我掙扎着想坐起來：「媽……我姐呢？」
「你姐姐沒事。」媽媽的聲音很低，帶着一種壓抑的絕望，「她……她要去巴黎了。」
「巴黎？」我愣住了，「她不是……」
不是要去追陸沉舟嗎？
媽媽沒有回答，只是將那些燒了一半的照片，丟進了床頭櫃旁的垃圾桶。
火苗舔舐着照片上男人溫和的笑容，很快化為灰燼。
就像「林顏」這個名字，也即將被抹去一樣。
「你爸爸的東西，留着也沒用了。」媽媽的聲音空洞，「以後，你就跟着蘇叔叔好好過。」
沒過幾天，繼父蘇明誠來了。
他穿着熨帖的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着客氣而疏離的微笑。
他遞給我一張嶄新的身份證。
照片上，是我纏着紗布的臉。
姓名那一欄，赫然印着兩個字：蘇顏。
「以後，你就是蘇顏了。」他的語氣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林顏這個名字，忘了它吧。」
我看着那張身份證，像看着一個陌生的怪物。
「為什麼？」我的聲音乾澀。
「你姐姐要去巴黎追尋她的藝術夢想了。」蘇明誠避開了我的目光，看向窗外，「她不能被這些事情絆住腳。」
「什麼事？」
「陸家那邊……」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沉舟那孩子，對你姐姐……唉，總之，你姐姐必須離開。」
「那你呢？」他終於看向我，眼神複雜，「你留在這裡。」
「為什麼是我留下？」
「因為……」他嘆了口氣，「陸先生點名要資助你完成學業，他……他覺得你和你姐姐長得很像。」
長得很像？
所以，姐姐去追尋夢想，而我，因為一張相似的臉，就要留下來，成為某個替代品？
「陸先生說了，他會照顧你。」蘇明誠的聲音放得很輕，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你的學費，生活費，以後的一切，他都會安排好。」
安排好……
像安排一件物品。
我的心，一點點沉入冰冷的深淵。
原來，從那個雨夜開始，我的人生，就已經被明碼標價，悄然轉讓。
成為蘇晴的影子，是陸沉舟對我「救」了他心愛之人的「獎賞」？還是懲罰？
……
記憶的潮水緩緩退去。
洗手間慘白的燈光重新聚焦。
鏡子裡，左眼角的疤痕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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