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媽媽被你爸打死了。」
爸爸用顫抖的聲音說,那雙肥碩的大手緊緊攥着布包,「那天晚上,他把我打得連氣都喘不上來,我的魂都快散了。就我快要死掉的時候,阿蘭婆出現了。」
「阿蘭婆說,用七日換魂的禁術,能讓我活過來,讓你爸嘗嘗被打被罵的滋味。」
爸爸的眼神突然變得狠厲,「我同意了,我要讓他也感受那種痛!」
我打了個寒戰。
雖然知道現在爸爸身體裡是媽媽的魂,但是聽到這話從爸爸的嘴裡說出來,我還是渾身一涼。
「媽,我們快逃吧!」
我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趁奶奶還沒回來,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爸爸卻緩緩搖了搖頭:「不行,小妍。你奶奶今天突然出門,肯定是有問題。她跟阿蘭婆一樣,也懂那些旁門左道,我們逃了估計也能被她抓回來。」
我心裡一沉:「那怎麼辦?」
「你去找阿蘭婆。」
爸爸從布包里撕下一角帶有符文的黃紙,「她住在後山的小屋裡。你告訴她,奶奶可能要壞事。七天的期限還沒到,我的魂魄還不穩。」
我拿着黃紙片,沿着荒草叢生的山路找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小屋。
一個佝僂的老婆婆正坐在供桌前,仿佛已經等候多時。
屋內點着黑色的蠟燭,焚着令人頭暈目眩的香料。
「我就知道你會來。」
她看了看我手中的黃紙,沙啞着嗓子說,「你媽媽的怨氣太重,我不忍她魂飛魄散,才用了這禁術。」
我急切地向前一步:「可是奶奶已經發現了!」
阿蘭婆的表情驟然變得嚴肅:「魂魄互換,逆轉天理,本就兇險。」
她湊近我,那股草藥和腐朽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如今你奶奶恐已生疑,她懂這些門道,清明之日,陰氣最盛,怕是要生事端,強行撥亂反正。到時你母親魂魄不穩,恐有魂飛魄散之危!」
我冷汗直冒,跌跌撞撞地往家跑。
等我回到家,發現奶奶正站在院子裡,手裡拿着一個黑色的布袋,那布袋不時蠕動,發出細微的聲響。
她看向爸爸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哪還有半點往日的溺愛?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仿佛在看一個該死的仇人。
「去,把後院的柴劈了。」
她突然命令道。
爸爸愣住了。
他這副肥胖的身體,從來沒幹過重活。
「怎麼?不願意?」
奶奶冷笑一聲,「難道要我這個老婆子去砍?」
爸爸看了我一眼,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恐懼。
他朝我微微搖頭,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然後心事重重地去劈柴了。
6.
我躲在牆角,看着爸爸笨拙地掄起斧頭,汗水很快就打濕了他的後背。
奶奶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時不時發出一聲冷哼:「這就累了?你這個廢物!」
我注意到她手裡的黑布袋在不停地抖動,發出「咕咕」的聲響。
院子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奶奶打開布袋,從裡面抓出一隻黑色的公雞。
那公雞通體漆黑,沒有一絲雜色,眼睛血紅,發出不詳的叫聲。
在鄉間的傳說中,這種漆黑的公雞是通靈之物,是能勾通陰陽的媒介。
奶奶掏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在公雞脖子上輕輕劃了一道。雞血滴落在地上,她飛快地在院子裡畫出一個詭異的圖案。
爸爸見狀,嚇得手一抖,斧頭差點砸到自己的腳。
我這才注意到,院子的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用石灰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和那血符連在一起。
這一切都是精心準備的。奶奶早就知道了,她只是在等待最佳時機。
意識到這一點,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奶奶從黑布袋裡掏出一把銀針,走進柴房。
我從門縫裡看見奶奶將銀針一根根扎進媽媽的穴位。
每扎一針,媽媽的身體就劇烈抽搐一下,但眼神里卻透着詭異的安心,仿佛在期待什麼。
「媽,你在幹什麼?」爸爸顫聲問道。
奶奶轉過身,突然冷笑一聲,從布袋裡又掏出一個小瓷瓶:"來來來,喝點符水,補補力氣。"
爸爸臉色煞白,連連後退:"不、不用了......"
"怎麼?不敢喝?"
奶奶眯起眼睛,"你要是我的兒子,怎麼會怕這個?"
話音未落,她一把揪住爸爸的衣領,指甲掐進他的臉頰,強行把符水灌進他嘴裡。
爸爸立刻捂着喉嚨跪倒在地,痛苦地乾嘔起來。
「你這個冒牌貨!」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我的兒子怎麼可能變得這麼窩囊?明天清明節一到,我就要把你這個賤人的魂給打出來,讓我兒子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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