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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7.
我偷偷溜出家門，再次找到了阿蘭婆的小屋。
剛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香味，嗆得我直咳嗽。
「阿蘭婆，救救我媽！」
我聲音顫抖，幾乎要哭出來。
她緩緩轉過身，那雙渾濁的眼睛在燭光下閃爍着不尋常的光芒：「說吧，孩子。」
我喘着粗氣，將奶奶準備的東西一一告訴她。
說到雞血和銀針時，阿蘭婆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
「這老太婆，居然敢用鎖魂換魄之術！」
她顫巍巍地站起來，拄着拐杖走到供桌前，從暗格里取出一面銅鏡。
那鏡子只有巴掌大小，鏡面已經暗淡無光，邊緣刻着詭異的符文。
阿蘭婆用袖子擦了擦鏡面，遞給我時手都在發抖。
"你奶奶這是要強行逆轉陰陽，以血為引，借清明之日的陰氣，硬生生把兩個魂魄扯出來重新安置。"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我的皮肉，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這麼做，不是你母親魂飛魄散，就是你父親形神俱滅。你明白嗎？他們中必有一人，再也回不來了！」
銅鏡接觸到我的手心，冰涼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寒戰。
阿蘭婆死死抓住我的手腕："記住，在你奶奶念完咒語，要動刀的那一刻，把鏡子對準陣法中心就能破陣。時機稍縱即逝，早了晚了都不行。"
我咽了咽口水，點點頭。
清明節正午，天陰沉沉的，烏雲密布，仿佛隨時會有暴雨傾盆而下。
奶奶換上一身黑衣，頭髮高高挽起，插着一根烏木簪子。
她的眼神狂熱得嚇人，嘴角掛着我從未見過的詭異微笑。
爸爸被綁在一張太師椅上端坐在陣眼，他的臉色慘白，嘴唇發紫，眼中滿是絕望。
陣法的另一端，媽媽則被綁在院子的柱子上，她沒有掙扎，只是靜靜地看着爸爸，眼中興奮異常。
我躲在角落，手心全是冷汗，銅鏡被我緊緊攥在手裡，冰冷的觸感是我唯一的依靠。
奶奶點燃了陣法周圍的黑蠟燭，不理會爸爸的顫抖求饒，把雞血潑灑在兩人身上。
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刺鼻而令人作嘔。
我捂住嘴，強忍着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奶奶手持桃木劍，開始念誦咒語。爸爸和媽媽同時發出痛苦的呻吟，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撕扯他們的靈魂。
我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恐懼和絕望幾乎將我淹沒。
我想衝出去阻止這一切，卻又被阿蘭婆的警告釘在原地。
我看見奶奶拿起一把塗滿硃砂的匕首，獰笑着走向爸爸。
她的眼睛泛着詭異的紅光："回來吧！我的兒！讓這個賤人魂飛魄散！"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緊緊攥着那面銅鏡。
阿蘭婆說過，時機稍縱即逝。
可到底該在什麼時候用？
用錯了會有什麼後果？
8.
我死死盯着奶奶的動作，就在奶奶的匕首即將刺入父親胸口的瞬間，我猛地從暗處沖了出來。
手中的銅鏡被我狠狠地擲向陣法中心那個詭異的符文。
「咣當」一聲脆響，銅鏡砸在地上。
原本黯淡的鏡面突然迸發出刺目的青光，整個院子都被這詭異的光芒籠罩。
「不！」
奶奶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
所有的蠟燭同時熄滅，地上的符文開始扭曲變形，就像活過來的蛇一樣蠕動着，相互纏繞，最後化作一團混沌的黑霧。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奶奶掀飛出去，她重重地撞在牆上，手中的匕首和桃木劍應聲落地。
爸爸突然仰頭髮出一聲慘叫，他的身體不自然地抽搐着，眼睛翻白，口中溢出黑色的血沫。
與此同時，被綁在柱子上的媽媽也開始瘋狂掙扎，繩子深深勒進她的肉里。
"啊！"
奶奶痛苦地捂着胸口，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皮膚上出現深深的皺紋。她那半白的頭髮在短短几秒內變得雪白，從髮簪中散落下來，披在肩上。
「該死的小畜生……」她艱難地抬起頭，聲音充滿怨毒，「誰給你的鏡子……毀了我的……我的兒……」
我看到她的眼角滲出血淚，整個人像被抽乾了精氣神一樣，佝僂着身子蜷縮在地上。
她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只能發出"嘶嘶"的氣音。
院子裡陰風大作，捲起地上的塵土和血水，天空中烏雲密布，仿佛整個天空都要塌陷下來。
我站在這場混亂的中心，看着眼前這一切，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轟隆——！」
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天幕，緊接着，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落下來，瞬間匯成瓢潑大雨。
雨水沖刷着地上的符文，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在地上蜿蜒流淌。
那些符文在雨水的沖刷下漸漸模糊，最後完全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我聽到爸媽的慘叫聲在雨聲中此起彼伏，卻一步也不敢上前。我不知道該靠近誰，又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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