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碩向天開的這一槍,並沒有嚇退人魚。
安生看着何碩,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
許清遠蹙眉,他覺得渾身上下都異常難受,這種感覺難以言喻。
懷中人似乎有甦醒的預兆,人魚不再和何碩鬥氣,它腦子一轉,想到了更好的解氣方式。
它直接咬破自己中指和無名指之間的蹼,對着何碩,做出一個崩槍的姿勢,然後還吹了一口氣。
做完這些,再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許清遠,人魚就直接跳進海水,瞬間消失不見。
「何碩,你看到什麼了?」楊絡哆哆嗦嗦地爬上來,看着何碩對着一個方向,神色凝重。
「沒什麼。」
何碩收回槍別在身後,沿着楊絡好不容易爬上來的路,迅速滑下去。
楊絡:「……」
他這上來才幾秒鐘。
「何碩,你…你去哪兒?」
何碩下來後,直接朝着剛才久久凝望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見此,楊絡大聲喊道。
何碩回頭:「我看到了許教授,他就在那邊。」
「那邊啊,我怎麼沒看到?」
「那邊。」
何碩手指向一個方向。
注意到何碩給出的信息,楊絡欣喜若狂地打開自己的光腦,切換成望遠鏡模式掛在耳邊。
果然,他在距離他們兩百米左右的位置,看到了許清遠。
「是許教授,是他!是他!」
回過神來,楊絡才發現,何碩早已走遠,又將他甩開了一大段距離。
楊絡:「……」
……
許清遠覺得嘴唇火辣刺痛,臉上像是被什麼黏糊糊的東西粘着,讓他感覺極不舒服。
他緩緩睜開眼睛,視線早已恢復清明。
天氣轉晴,看來雷暴已經過去。
許清遠渾身疼痛難忍,強撐着爬起身,他仔細查看周圍,發現這裡的礁石眾多,離海岸線不遠。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已經成功登島。
臉上的觸感泥濘不堪,許清遠的眉頭皺得老高。
他慢慢沿着礁石下去,用縫隙里的海水,洗了把臉。
衣服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很難受,許清遠脫下來,擰乾之後搭在手臂間,然後點動自己的光腦,發送位置信息。
很快,他收到了眾人的回覆。
看着投影上的紅點,許清遠二話不說,先開始尋找最近的兩個紅點。
海浪猛烈地拍打礁石,濺起大片白色的泡沫,海風呼嘯着,帶來濃郁的咸澀氣息。
許清遠赤裸着上身,那肌肉線條如雕刻般分明,每一塊肌肉都像是經過大師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陽光毫不吝嗇地灑在他潔白如玉的肌膚上,折射出迷人而耀眼的光澤。
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仿佛這完美的身軀只是他前行的工具,而非值得驕傲炫耀的資本。
許清遠在礁石間敏捷地攀爬着,身姿矯健如風。
他雙手緊緊地抓住那些粗糙且鋒利的石頭,手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出蒼白的顏色。雙腳穩穩地踩在狹窄的石縫中,目光急切地尋找着每一個可以支撐身體的着力點。
終於,在兩分鐘後,光着腳越過一塊巨大的礁石後,許清遠看到了何碩和楊絡。
「許教授,真的是你!」
楊絡激動地走到許清遠的面前,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整理情緒,說道:「許教授,我們現在所有人全部到達惡魔島,沒有人員損傷死亡,已經給太平洋總基地成功發出求救信號,相信很快他們就會來的。」
許清遠點頭:「太平洋基地那邊,應該不會派來直升機,這裡磁場不穩定,可能是派船來接我們,依照行駛時間來算,大概十幾個小時後,就能到這裡。」
「對了,現在其他人你們找到沒。」
「我們是先會合後,再商量過來找你的,還好你福大命大,真的沒事。」
說着說着,楊絡看向何碩,「對了,還是何碩叫我們來找你的,說你可能就在遠處。」
楊絡並沒有提,當初在海上是何碩自作主張讓他們不要回頭去找他的事,反倒是着重說了何碩登島後主動找他的事。
許清遠並不知道這些事,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何碩光着膀子,他那古銅色的肌膚閃爍着晶瑩的汗珠光芒,胸膛看起來厚實而堅挺,「許教授,我們先回去和其他人匯合,一起等明天的救援,分散開來,很容易遭到野外的野獸襲擊。」
看着何碩眼裡的深意,尤其是他將「野獸」兩個字咬得很重,許清遠想起了某件事。
「好。」
三人回到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海灘時,這裡的人已經支起了燒烤架子,那愜意的姿態,看起來不像是逃難的,倒像是來度假的。
被困住的白期,還是神神叨叨的嘴裡不停地念叨着,將自己蜷縮在椰子樹下,楊絡在旁邊坐着,表情有些鬱悶。
眾人在海岸線一番搜索,找到了一些食物。
喝着開好孔的椰子水,許清遠靠近火堆,聽着這些人話家長里短。
生死過後,人們無非都是談論着自己家裡的人,說着自己如果真死了,他們會怎麼怎麼樣……
人總是喜歡給沒有發生的事做結論,其實不知道的是,結論在他問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結果。
也就是這時,突然,有人想起了什麼。
「我們是不是……忘了某個東西啊!」那人聲音低落,嘴角向下撇着。
「忘了什麼?忘了彩票號碼了?」
「不是……,我們是不是忘了那個船上……還有個東西。」
「還有什麼東西?不就我們這十幾個人和一個 S 級的實驗體……」
說着,他的說話聲越來越低,隨着他的提醒,眾人終於想起,他們忘了什麼。
一條 S 級的實驗體,還是頭成年人魚,該死,光顧着逃命,他們竟然忘記了這麼個危險的東西。
暖熱的場子一時間又冷了下來。
有人試探地出聲:「額……那條人魚會回來報仇嗎?」
有人回答:「不知道,但應該不會吧,我們現在都上島了,離開水,他也不能……」
「會。」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何碩拿着匕首,刮動木頭,發出呲呲的響動。
他是這次總部派來的唯一對接人,沒有人會質疑他的話,但誰也都不想死,有人當即反駁道:「怎麼你說它會它就會嗎,說不定,這條人魚它懶得理我們,直接去別的海域呢?」
何碩冷笑一聲,看向他:「如果他是一條魚,那它有七秒鐘的記憶不足為奇,可是……你覺得它是魚嗎?」
那人嘴角張了張,瞬間梗塞住。
一個高等的智慧生命,和人類智力幾乎相差無幾,要不是人類早它們一步站在食物鏈的頂端,恐怕如今被當做實驗體的就是他們。
人被打了一巴掌,尚且還知道還回去,那這條和人類擁有一樣智慧的人魚又怎會甘心讓他們安全離開。
「那怎麼辦?」
話到嘴邊,換了句,眾人圍着火堆,氣氛陷入焦灼。
黃昏逐漸降臨,篝火在空曠的海灘中央熊熊燃燒,跳動的火苗映照出眾人低垂的臉龐。
眾人圍在篝火旁,沉默不語,神情低落。
許清遠目光呆滯地盯着躍動的火焰,手中無意識地擺弄着一根燒黑的木棍。
篝火噼里啪啦地響着,偶爾火星濺起,卻無人在意。
不知誰開口,低沉半天的氛圍,被這句話打斷。
「要不我們進島吧,往裡走都是陸地,人魚也不可能一個晚上爬這麼遠的路,到島裡面去殺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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