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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我之前拍照的相機隨意地扔在窗台上,被陽光照出陰陽兩色。
我想起決定離婚時,自己在整棟房子裏拍照的情形,然後把相機打開,畫麵立刻就跳了出來。
最前麵的一張竟然是我。
看樣子那個時候我應該在廚房裏,而拍攝的角度卻是在外麵,畫麵被玻璃擋的有些不清,但是那種感覺卻還在。
我微低著頭,正用勺子慢慢攪抖鍋裏的湯,神情認真,一絲不苟。
往後麵還有幾張,有從側麵照過來的,也有從背後的,每一個畫麵裏的自己都是認真安靜的表情,說不上快樂,但似乎也看不出什麽愁緒來。
這一定是那天晚上蕭閔行拿了相機以後偷偷照的,隻是後來我沒有再去看,也不知道他都拍了些什麽。
時間過去這麽久,我甚至連當初的心情都想不起來了,卻隻能看到照片裏寧靜的自己。
坐著把所有照片都一張張翻過,胸口如堵著一塊重石,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當太陽終於落到地平線下後,室內的燈光反而顯的更亮了,我終究是沒辦法想像蕭閔行當時在這裏的情形,也不知道他是帶著怎樣的一種心情,拍下這些照片的。
起身把房間裏收拾一遍,把相機裏的照片一並拷到電腦裏。
我今天沒打算走,所以等樓上的東西都收拾妥當,就回到廚房想給自己做點吃的。
可是冰箱裏除了雞蛋和奶,再找不到別的東西。
“那就湊合著吃這些吧,反正也都是有營養的。”我對自己說。
打開火煎了兩個雞蛋,又溫了一杯奶,剛端出廚房,就看到兩個人站在餐廳裏,都望著我發愣。
蕭閔行與陸依恒。
我不知道他們看了多久,因為從廚房裏射出來的光照不到他們身上,然而他們卻可以從這個位置看到裏麵的我。
隻是當我也看到他們的時候,蕭閔行低聲對身邊的陸依恒說:“你先回去吧。”
那個人沒說話,但是看著我的眼神卻包含了很多東西,好像很防禦我一樣。
我有點好笑,難道我還能在家裏把蕭閔行怎麽樣嗎?就算是真有事,也是他對我吧?
再說了,我們昨天才見過麵的,今天再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以前他去上班,好像也是這樣,所不同的就是他病了。
我把蛋和奶都放在桌子,看著還站在原地的陸依恒說:“陸先生如果不著急的話,可以留下吃個晚餐,隻是比較單一,隻有這兩樣。”
蕭閔行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神像潭水一樣深不見底。
他的這樣子真的不像是生病,倒是比正常人看上去還清醒幾分。
竟然比陸依恒先一步走過來,穩穩坐在餐桌邊,把我剛才放下去的食物拿到自己麵前說:“好,那就再做兩份。”
我轉頭去看陸依恒,他此時也是一臉懵,瞪著已經開始進食的蕭閔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反正我的食物是沒有了,那兩個煎雞蛋,還不夠他塞牙縫的,兩口就吞了下去,然後一氣把牛奶喝下去大半杯,嘴角還沾了一些白色。
不去做,隻有自己餓肚子的份,所以憋著一腦袋的疑問還是先去了廚房。
不過陸依恒也跟了過來,就站在門口,看我把煎蛋倒入盤子裏,才問了一句:“你怎麽回來了?”
我側頭朝著他笑:“這是我家,我不能回來嗎?”
陸依恒的臉上是一種很奇怪的表情,有點訕訕的,但又勉強鎮定下來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重新拿雞蛋,再磕進鍋裏,然後才問他:“那你是什麽意思,讓我看到他其實並沒事,而是你們一起使的手段,是不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陸依恒的身體動了一下。
我以為他會再說些什麽,但卻看到他轉身走了,而且不是回到餐桌邊,直接出門。
很快院子裏閃起車燈的光,我看著他的車出了大門,才把拿牛奶又去溫。
其實每個人都不那麽單純的,我晚上還在為自己這麽冷酷地對待蕭閔行自責,而他們其實下午就在向我演戲了。
可能蕭閔行真的有病,但是今天卻並未發作,而是陸依恒想看我怎麽辦。
把食物重新放回桌子上,蕭閔行還坐在餐桌邊,也一臉幽深地看著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再伸手拿吃的。
我說不好自己是怎麽了,之前欺騙他的時候,是有過內疚,可是當知道他也用同樣的方式對我,好像過去一切都釋懷了一樣,並且微略帶著怒氣。
都是同類人,誰又有臉說誰的不是呢?
很安然地把東西吃完,連一點渣都沒剩。
他沒說話,我也不想說,起身往樓上去。
看來今晚這裏並不能住,我還是快些收拾東西走人吧。
把電腦和打印機之類全部裝到箱子裏,平時的衣物全是蕭閔行買的,而且現在有懷孕了,應該以後穿上的機會也少,所以我一件也沒有拿,隻在包裏裝了一雙平底鞋。
人還沒出門,蕭閔行就進來了。
其實我想過他會過來,以他的個性,又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從他麵前走掉?
“去哪裏?”他問。
我朝著他笑,瞟了一眼室內的一切說:“都行吧,不在這裏就行。”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牙齒也咬緊了,好一會兒才問:“你認為是依恒騙了你?”
“難道不是嗎?你根本就沒病,隻是找一個能繼續折磨我的理由而已。”
這下他連臉色都變了,呼吸急促。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是發火的前兆,其實有點心虛,畢竟現在如果跟他真的懟上了,曾經的悲劇很可能再重複一遍。
但是心裏又慘忍地想:“隨便吧,如果這個孩子再保不住,那他也跟著他一起去,就當是我此生趕著嫁給蕭閔行的代價。”
然而預想的狂風暴雨並沒有出現,他看了我數秒,突然轉身,一閃眼就出了臥室的門。
我剛鬆了一口氣,就看到他又轉了回來,聲音狠厲地說:“好,看來你是鐵了心,那就明天吧。”
“明天?明天幹嗎?”我不解地問了一句。
蕭閔行卻突然笑了起來,隻是笑容隻停留在臉上,他的目光還是凶狠的,就那麽直直地看著我。
“還能幹嗎,我與你之間還能幹嗎?你不是一直想離婚嗎?那就離吧,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了,秋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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