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尋問道:「爸……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次怎麼沒提前告訴你們?」
水笙道:「我也覺得奇怪!說是臨時休假,因此回來得突然,我和媽也沒有事先收到通知。」
楚尋又笑道,只是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天看着快黑了,也該回家吃飯了。」
水笙假裝沒注意到哥哥的表情,也笑道:「我就是來喊你回家吃飯的!」
「走吧!」楚尋轉到妹妹身後,雙手搭在對方肩膀上,推着跳着離開海灘。落日餘暉,灑在兄妹二人身上,像造物之手輕輕撫摸兩隻跳動的精靈。
兄妹二人走出海灘,又穿街過巷,如此走了十幾分鐘,來到一片安靜的村落。一座獨棟老屋赫然出現在兄妹二人眼前。老屋建構頗有古意,紅牆綠瓦,樓頂甚至還有間小小的閣樓,正是二人的家。
老屋旁邊其他的房屋也多是獨門獨棟。巫山市大力發展旅遊業,並未對這一片做過多開發,因此這裡保留了不少原生態的建築群。
二人推門入戶,走進家裡。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男人正是一家之主,二人的父親。
「爸,我回來了!」水笙朝父親笑了笑,並不停留,徑直走進廚房幫忙。
「爸,你回來了?」楚尋也向對方笑道。
楚父看了看女兒,黝黑的臉上綻開了笑容,旋即恢復平靜,這才看向楚尋。
他見楚尋頂着一頭錫紙燙,又穿着花花綠綠的襯衫,眉頭皺了皺。
楚父是名海員,因工作性質常年乘船漂在海上。海上生活沉悶無趣,造就了他嚴肅古板不苟言笑的性格。此時見到楚尋的穿着造型,完全不是學生該有的樣子,反倒像街邊的小混混,心中極為不滿。
但他並未表現出來,只是沖楚尋點了點頭。
「準備吃飯了!」
楚尋點頭答應,走進廚房,來到一名婦人身後,摟住對方,笑道:「媽,我來幫忙了!」
那婦人回頭笑道:「哪用得上你幫忙?飯菜都弄好了,洗手去吧!」婦人臉蛋微圓,也是細細的眉眼,正是楚尋與水笙二人的母親。母女二人相貌上很是相像。
飯菜陸續端上桌,一家人圍着桌子坐定,準備吃飯。楚尋從冰箱取出啤酒,給楚父起開。
楚父看向女兒,說道:「水笙!爸爸工作忙,平日裡也顧不上你的學習和生活。這是給你的零用錢,拿着吧!」說完,他從旁邊的包里取出一沓鈔票。鈔票數量不少,足有上萬。他常年工作在外,雖是為了家裡的生活所用奔波,但對女兒仍覺多有虧欠,因此出手甚是豪闊。
他並不願意給錢楚尋作為零用,對楚尋說道:「這次回來的匆忙,給你媽家用後,只剩了那麼多。改天再補給你!」
楚尋豈能不知楚父的心思,但心中仍舊抱有期待,給他倒上啤酒,強顏歡笑,低下頭道:「沒關係的!水笙女孩子家,花錢的地方總要多些!」
水笙收到這麼多零用錢,心中高興至極,但知父親與哥哥的關係,不能將情緒表現得太明顯,以免哥哥傷心,當下只是說道:「謝謝爸爸!」
楚尋的母親見丈夫做得過分,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又狠狠瞪了丈夫一樣,但想丈夫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總不能當着兒女的面埋怨丈夫,說道:「吃飯吧!」
飯桌上,楚父一面吃,一面啜飲冰涼的啤酒,一面講述世界各地的風土人情,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內容豐富,故事精彩,巨細無遺。講到激動處,他甚至拿起筷子對家人比劃個不停。楚尋正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對陌生的世界與風景最為好奇,不由得心馳神往。但見父親只是朝着母親與妹妹敘說,對自己只是偶爾看上一眼,心中又暗暗難過。
楚尋與父親親情關係淡薄,倒並非二人因為父親不顧家或者楚尋青春叛逆而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單純只是基於古老而不可忽視的理由:血緣關係。他並非夫婦二人親生,而是從小抱養到楚家來的。
楚尋很小的時候就不得父親喜歡,他當時不知道原委,見父親對自己與妹妹區別對待,時常又哭又鬧。楚家附近新搬來的鄰居對楚尋是養子的情況並不知情,一次看到楚尋躺在地上撒潑打滾,開玩笑說楚尋是抱養過來的孩子。這在過去本是鄰居間無傷大雅的玩笑。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楚尋把鄰居的話當了真,竟在小小的年紀離家出走。但他畢竟只是個小孩童,所謂的離家出走,其實也就是躲到了家附近的一棵樹上。小小孩童借着小小手腳爬上了樹,還沒穩住身體,便從樹上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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