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玫是個女人,是個大大咧咧、如男兒般豪爽的女人。
但她終究是個女人,是個有着普通情感的女人。所以當與她感情甚篤,兩情相悅的未婚夫離奇身亡的消息傳入她耳中時,她先是難以相信,繼而不知所措,然後陷入難以言說的悲痛中。
艾小玫把自己關在家中,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也哭了幾天幾夜。這過程中,她回憶起與未婚夫生前的點點滴滴,又意識到與對方自此天人相隔,再難相見,心中悲痛未能稍減,反而加深。
這之後,為了麻痹自己,她放下自己的事業,將經營良好的酒吧交由他人打理,沉溺於酒精,每日裡喝得酩酊大醉。
如此過了幾個月,她心中悲痛緩緩消退,兼之朋友勸慰,意識到斯人已逝,但自己必須要向前看,好好經營生活,於是漸漸振作。但即便這樣,她情緒仍舊消沉。鬱郁許久的她,決定離開換個環境,外出走走,收拾下心情。
她一開始不知道去哪裡,恰聽聞流行天后樂菲開啟巡迴演唱會,第一站定在知名旅遊城市巫山。樂菲是她最喜歡的女歌手。她當即托朋友買到了演唱會的門票,並在演唱會開始前半個月來到了巫山。
巫山依山傍海,風景秀麗,氣候宜人,但外在的風景驅不散她心頭的陰霾。她來到此處,定好酒店,雖每日外出散心,但心情仍舊低落,情緒依然不高。
這日,她見海灘上人多,喧囂異常,便想去湊個熱鬧。她來到海邊,換過泳衣後在沙灘上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但情緒仍舊不高。她孤零零地坐在海邊,與海灘上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
待到傍晚,她換好衣服,又折回酒店。她精神恍惚,身心困頓,對周遭事物無所感無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回酒店途中被幾個流氓悄悄跟上。幸虧楚尋引開眾流氓,她才避開一場糾纏。
她回到酒店洗完畢,但仍舊待不住。到了晚間,又踱出酒店門來。她在街上瞎轉,信步而行,然後走進了一家酒吧。她自己也經營酒吧,對這種地方有天然的親近,於是打算進去坐坐。
進了酒吧,她點了杯酒,尋個角落,一人獨坐桌前,對酒吧里的熱鬧視若無睹。
恰逢酒吧節目進入客人表演環節。她心情鬱悶許久,突然很想唱歌,因此第一個走上了台。
她平素性情豪爽,便在這時候也不想酒吧里的人看出自己情緒異常,是以面對台上漂亮男服務員的詢問,回答得特別大聲。
「我來,老娘來一首!」
艾小玫點了一首《再見二丁目》,這是她最喜歡的歌,但一直唱不好。
她近來情感遭逢巨變,際遇與歌詞所描繪的內容頗為相似,甚至猶有過之。演唱時,她的情緒拿捏恰好與歌曲演繹所需情緒一致,因此這首一直唱不好的歌,此次她竟唱得極具感染力。
尤其最後的「無論於什麼角落,不假設你或會在旁。我也可暢遊異國,再找寄託」,更是一下子唱進自己的心裡。她心頭的陰雲也一下子散了開來,陡然醒悟,覺得自己確實要放下這段感情,重新生活,再找寄託。
一曲唱罷,她消沉的情緒排遣大半,心情漸趨于晴朗,向觀眾道謝,緩緩走下表演席。
她回到座位,突然覺得有人在不停地摸自己脖子,回頭一看,正見到一個乾瘦乾瘦的傢伙縮回手臂,不懷好意衝着自己笑。她本就是男兒性情,此時心情逐漸回復,性情亦逐漸回復,心中大怒,當即一巴掌扇了過去。
「臭流氓!」
………………
………………
酒精總能在適當或不適當的時候催動人類釋放情緒,因此酒吧這樣的地方,有人借着酒勁鬧事實屬常態,一隻貓也不能例外。
酒吧老闆阿坤堅持認為,處理酒吧鬧事雖然危險,但又不失刺激性,極其利於個人尤其是青少年身心全面發展,於是沒有請保安看場子,而是理所當然地將這種事情交給了楚尋。
小流氓借着酒興調戲姑娘,這類似的情景,楚尋在過去數年中不知道見了多少次。他見那群人朝那妙齡女子走去,擔心出事,快步上前,站在了女子與那群人之間。
「幾位先生,請冷靜一些好嗎!酒吧裡面可不能鬧事哦!」楚尋攔在那群人面前,笑着說道。
走過來那群人,為首的是個面色冷峻的年輕人。那人見楚尋攔在身前,眉頭微微皺起,沉聲道:「走開,沒你的事情!」
「走開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但這是私人營業場所,你們有什麼糾紛和矛盾,可以出去解決的。」楚尋微微一笑,對那青年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您和身後幾位朋友一看就知道是大有身份之人,又有這麼多客人在場,肯定不會欺負一個弱女子的!」
楚尋在酒吧時日不短,雖然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但見多了衝突的場面,因此說話得體,分析形勢利弊,已不輸給成年人。他這句話先將那幾人捧起,又隱含威脅。
「我……」那年輕男子剛要說話,站在楚尋身後的乾瘦男子已經接過了話頭。
他衝着楚尋嚷嚷道:「臭小子,你小小年紀,充什麼男子漢。別以為你長得帥,我大哥就不揍你。」
他不待楚尋說話,緊接着環視四周,衝着周圍的客人叫道:「還有你們這群王八蛋,該幹嘛幹嘛去,不然我大哥收拾你們!」
話音剛落,他不待別人接過話頭,一腳踹在楚尋屁股上,將楚尋踹到了那年輕人的懷裡;然後抄起身旁桌子上的酒瓶,狠狠摔在地上,緊接着又拿起鄰桌的幾個酒瓶子,摔到了人群里。
恰如清水落入熱油中。酒吧的氣氛一下子被點燃,舞池頓時陷入混亂。客人們騷動異常,盯着乾瘦男子,面露不滿。幾個被酒瓶渣子殃及的客人,更是罵罵咧咧,向他走來。
「龜兒子,日你先人板板,沒長眼睛哦。」一個四川人目露凶光。
「我頂你個肺,你個死撲街。」廣東人抹掉濺到臉上的酒水,面色不善。
「干哈玩意兒,你小子找死,是不?」東北大哥扯了扯脖子上的金鍊子,瞪着乾瘦男子。
「哎喲喂,這叫什麼事兒,你個瘦竿子,想死啊你。」一個娘里娘氣的男人手背搭在腰間,翹起蘭花指,扭着身子走向乾瘦男子。
更多的人走了過來,將乾瘦男子那群人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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