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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雄的目光在朱大伯脖頸處的印痕上流連許久,最後又轉回到韻兒手中的寶光劍柄之上。
韻兒似乎感受到了方雄的目光,於是說要和表哥出去單獨聊會兒,兩人便走出屋外。
此刻大雨已經歇止,兩人來到院落之外,路邊的野草裏傳來蟲鳴聲音,烏雲撤去,夜晚安靜而幽秘。
“你認識這個?”韻兒將寶光劍柄交到師兄手中。
方雄點了點頭然後接過,拿在手中仔細觀看,片刻後開口道:“這件神兵乃是地階五品,名喚無影,乃為落馬集秦家家主於數月前偶然所得,師父派我前往奪取,但沒想到讓人捷足先登。”
韻兒聞言秀眉微蹙,難道葉天和段流強攻秦家將這神兵搶了來?
“不過這寶物落到你的手中也算是天意,師父他老人家的本意就是留作你生日那天當成禮物贈你。”方雄轉身目視遠方,沉沉的夜幕盡頭,似乎有一個健碩老者正望著韻兒微笑。
“師父……”韻兒亦是感動萬分,雖然師父逼著自己為父報仇從來沒爭取過自己的意見,但除去這一點,其他地方都是關懷備至。就拿這件事來說,師父對師兄亦是關愛有加,但卻讓師兄冒險進入秦家搶奪神兵僅僅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生日禮物。
“韻兒,再過三天就是你的生日,師父很想念你,回去看看吧。”方雄語氣有些悲悵,自從韻兒進入雲海宗之後就從來沒有回去過,雖然也有書信,但其中內容卻都是複仇相關,哪裏有半分探問,簡直就像下屬與上司之間的關係。
方雄明白,師父反對韻兒喜歡葉天,甚至還下了誅殺令,這讓原本情同父女的師徒二人之間產生裂痕。雖然他也不是很讚同師父的做法,但師父畢竟是為了韻兒著想,豈能因為一個外人就傷了自家和氣。
況且方雄經過暗中調差已經得知葉天的底細,他還有一個未婚妻不知所蹤,可別人擄走哪裏那麽容易尋找,這要韻兒等到什麽時候。
韻兒聞言陷入沉默,她隻是因為葉天的事情和師父置氣,又怎麽可能真的徹底翻臉。
輕輕歎了一聲,韻兒撥動鬢邊被風撩亂的秀發,道:“師兄,我會回去的,你幫我轉告師父,韻兒錯了。”
方雄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韻兒,有件事我和師父一直瞞著你,但我覺得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了。師父年歲大了,雖然看上仍然健碩,但他已經有些壓製不住體內血液的反噬,估計用不了多久……”
“什麽?!”韻兒突然激動起來,她知道師父體內的血液有多狂暴,但沒想到竟然狂暴到反噬的地步,身為半個女兒一樣的存在,她竟然沒有察覺。
“師父……”韻兒感受到一種深深的自責,她是個堅強的女子,但此刻眼淚卻豁然盈滿眼眶。
方雄並不擅長安慰別人,隻是繼續輕輕拍著韻兒的肩膀,沒有說話。
片刻後,韻兒強自忍住悲傷,但眼角的淚痕仍舊濕濡,輕聲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麽?”
“有是有,但是……”方雄猶豫不決,他知道韻兒的性格,如果把方法告訴她,這個師妹肯定會豁出性命為師父尋找那件事物。
“但是什麽?”韻兒急切問道。
“算了,還是不要說了。”方雄開始後悔,剛才不應該提起這件事情。
“師兄!”韻兒更加激動,“師父的病情已經被隱瞞,難道現在連救治方法也要隱瞞,你們已經拿我當成一個外人了麽。”
“當然不是,韻兒你不要亂想,你放心,師父的藥引我一定會找到。”方雄趕緊辯解。
韻兒沒有說話,背過了身去。
方雄很了解韻兒,而且他也自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找到藥引,如果不告訴韻兒,師父離開的那一天,韻兒恐怕會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為人弟子卻並能為師父盡孝,這是韻兒所不能接受的。
換句話說,找不找得到和有沒有去找根本就是兩個概念的事情。
“唉……”方雄長歎一聲,猶豫片刻後終於說道:“其實師父不止是讓我搶奪無影,其中還有一件事物很有可能便是藥引……”
韻兒聞言精神大震,無影乃是段流贈於自己,如果劫寶的真是他們,那麽另一件事物也應該在葉天和段流的身上。
“師兄,你在這等我,我進去交代幾句,咱們便上路。”韻兒急切之極,隻想著盡早找到葉天他們,然後將那很可能是藥引的事物取來為師父治病。
“去哪?”方雄一臉疑惑,韻兒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怒無常的姑娘,怎地竟突然這般,難道她有信心從葉天二人的手中拿到那件事物?
在此之前,方雄曾經在途中遇到葉天和段流,很明顯寶物是被他們二人截獲,但出於為韻兒考慮,方雄並沒有為難他們,因為一旦與葉天二人動手,師兄妹甚至是師父之間本就越發冷淡的關係恐怕會再添一層冰霜。
“去找葉天。”韻兒已經行至門口,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言語中滿含興奮。
方雄也是心頭一鬆,看韻兒的語氣,想來在葉天手中拿出哪件事物並不是什麽難事。
片刻後,韻兒再度出來,身後跟著冷凝月和酒孩兒。畢竟剛才發生了那樣的一幕,他們二人留在這裏也不甚安全,索性便一起去了。
屋內留了字條,言明三天後在曾經的山洞集合。這是留個葉天的,萬一大家走勢錯過,葉天和段流回來之後也好有個信息。
一切妥當,眾人踏上了前往落馬集的路程,但剛行出十餘裏左右便迎麵遇到了葉天和段流二人。
葉天一臉迷惑的看著眾人,韻兒向其說明事情經過,兩人來到路邊僻靜所在。
“除了寶光劍柄也就是你口中的無影之外,還有兩個須彌戒,一顆靈丹。”葉天說道。
“須彌戒中是否還有事物?”韻兒問道。
葉天搖了搖頭,說戒指裏麵什麽都沒有,看來那顆靈丹便是方雄提到的能夠救治師父的藥引。
韻兒也不客套,直接向葉天索要,她相信對於葉天來說,自己的事情遠比一件寶物重要的多。
當然,她的想法是正確的,隻是很不巧的是葉天已經將那靈丹服用,而且那顆靈丹是一枚純正的增添靈力修為的靈丹,絕對不會是什麽藥引。
韻兒輕輕歎氣,葉天不會騙自己,沒想到又是空歡喜一場。
葉天見韻兒臉上憔悴,心頭沒來由的一痛。
“你師父是什麽病症?”葉天問道。
“師父體內血液太過狂暴,由於他早年練功誤入歧途,所以導致身體承受力大減,眼下已經到了反噬的地步……”韻兒將師父的情況詳細講給葉天,她隱約覺得,麵前這個自己喜歡的,並不人高馬大的男子,竟是自己最堅實的依靠。
“我也許有辦法。”葉天思慮片刻說道。
“真的?!”韻兒大喜。
“當然是真的,但隻是也許而已,成功的幾率並不敢保證。”葉天神色鄭重,靈寶通鑒上對於靈藥篇的記載多不勝數,關於治療狂暴反噬之類的也微有記載,隻不過能否奏效就不得而知。
“那要怎麽做?”韻兒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急切的問道。
葉天說要尋找藥引,這種丹丸並未單純的一株靈藥就能夠煉成,是需要多種靈藥綜合互相之間的藥性方才能夠奏效,而且那些靈藥都是高品階的存在,不但難以尋找,周圍還一定會有凶猛妖獸駐守,這並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
韻兒見葉天皺眉,心中隻當葉天不是很願意淌這趟混水,失落感湧上心頭。
葉天察覺到韻兒的反應,莞爾笑道:“別說是采集幾株靈藥,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你的忙我也一定要幫。”
從來都不會吃甜言蜜語的葉天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韻兒雖然堅強,但卻差點感動的哭出來。她知道,這並不是甜言蜜語,而是葉天發自內心的承諾。
“切,明明就鎖著眉頭。”韻兒撒嬌似的問道,但心裏卻早已美滋滋的樂開了花。
“難道還不許我有煩心事了?”葉天佯裝不悅。
韻兒聞言嗬嗬一笑,她剛才聽段流說過葉天和冷揚的計劃,明白葉天所謂的煩心事為何,營救冷凝霜和為自己師傅尋找藥引的事情重貼在一起,這讓葉天很難抉擇。
但韻兒並沒有因此而吃醋,葉天之所以會難以抉擇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現在的自己在葉天內心深處的潛意識當中已經能夠和冷凝霜相提並論。
“放心,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師父那邊並不是十分著急。”韻兒善解人意的說道。
葉天感激的看了韻兒一眼,他犯愁的正是這件事情,如果韻兒師父那邊能夠緩上一段時間,那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這麽看我幹嘛,是你幫我又不是我幫你。”韻兒巧笑嫣然,葉天能夠因為不可以立刻幫助自己而感到自責,這讓韻兒心頭更是如同抹上一層蜜糖。
二人對視一笑,沒再說話。
眾人連夜安葬了朱大伯,韻兒又向葉天講述了那黑衣人的一些事情,葉天初步斷定,那人應當就是王威揚無疑。
夜半十分,落馬集秦家的一間廂房中燭光亮起,冷揚打開窗戶將一隻信蟲放飛天際。
給讀者的話:
不出意外,晚上還有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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