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不攻
不出李建成所料,皇帝最終還是沒讓楚國公和未來的唐國公親自去攀登城牆勇充當先登死士,但也勒令他們留下監軍,督促三軍攻下遼東城。
最終皇帝回了六合城,而留下李建成楊玄感及右翊衛將軍薛世雄、左武衛將軍趙孝才、左禦衛將軍崔弘舁在帳中。
薛世雄揮退參謀副將等一幹人等,五人草草見禮後就要落座,不約而同的推了楊玄感坐主位,這些人誰沒在楊素麾下效過力呢,論爵位也沒有超過楚國公的。
楊玄感推了幾次未成,便也就順勢坐下了,眾人也沒急著說話,都在平複心境,並思慮皇帝的意思。
片刻後崔弘舁抬頭望向楊玄感道:“陛下動怒,我等務必要盡快攻下遼東城。”
裴萬雄冷哼一聲:“隻要楊尚書將那該千刀萬剮的受降使趕走,隻要兩天,末將不拿下遼東城甘願受死!”
“哎,不要說氣話,我等現在是進退一體。”
左武衛將軍趙孝才緩解氣氛,但還是對楊玄感暗中施壓:“我等武將畢竟屬外臣,不比尚書乃陛下近臣,位高爵顯,隻要楊公能讓我們不受那受降的幹擾,首功便是您的。”
楊玄感也在估摸得失利弊,他實在是想要回到軍中,如果能借這個機會重掌兵權,那就再好不過了,而且朝廷派來的受降使本就是禮部官員,是他的下屬。
楊玄感沉默片刻看向李建成道:“建成,你說呢?受降使是陳揾,我記得也是你的舊交,咱倆一起去說,想來他定會給這個麵子。”
李建成看了看眾人道:“若按我說,這遼東城也不必再攻了,做做樣子等等看宇文述那邊的消息吧。”
崔弘舁惱怒道:“不攻了?李太守說的輕巧,到時候陛下要斬的可是我們的頭!”
“哦,那我們壓住受降使,攻下遼東城,就是為了證明此戰耽擱如此之久,歸根結底是因為陛下錯了?”
那三人的麵色由紅轉白,然後都不說話了,楊玄感遲疑道:“可若是不攻下遼東,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我等無能,總好過陛下錯了。”
裴萬雄咬牙道:“李太守果然不同凡響,怪不得年紀輕輕便能身居高位。”
李建成對他攤手道:“若將軍覺得建成錯了,那建成就此閉嘴,萬事都由您做主。”
“咳,李郎君莫怪,不要與我們這些粗人計較,郎君說的有理,我們當然要遵從,何況您也是陛下欽定的監軍,誰也沒資格讓您住嘴。”
趙孝才可不願看到李建成就此脫身而去了,真不讓其說話,將來陛下追究,人家也自可解釋。
說到底現在他們五個在一根線上,反而還挺有安全感的。
用眼神示意裴萬雄老實點,他們三個加起來也沒這兩位其中一個分量重,如何好這麽輕易得罪了。
就是過了這一關,真讓這兩位惦記記恨上,莫說自己,便是兒孫也未必有什麽好下場。
裴萬雄起身向李建成拱手:“情急失態,郎君莫怪。”
李建成也起身回禮,然後對眾人道:“陛下何等英偉,怎麽會不知道此戰非是三位將軍之過,主要原因就在那道旨意上,但奈何天子金口玉言,當著諸國使臣下達的旨意,又怎好朝令夕改呢?
因而旨意不能改,遼東城也就不能攻下,當然,若有哪位將軍,願意舍身報國,背負違抗旨意欺君背上的罪責,下令強攻下遼東城,也是個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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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又沒人說話了,皇帝的秉性這麽多年都看清楚了,真若是這般打了陛下的臉麵,讓他在諸國使臣麵前失了顏麵,那光是自己一人性命可不夠平息天子之怒的,非要搭上三族不可。
“那就先依李太守之言吧。”
“嗯。”
楊玄感與李建成這次如願的比鄰而居了,他的目光熱切,若是有李建成輔佐,許多事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原先他還隻是想試著拉攏,但現在就有些非其不可的想法了,實在是越想李建成的作用就越大,絕不僅僅是出謀劃策這方麵。
“建成,多虧了你,否則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李建成歎道:“我到寧肯看到陛下撤回旨意,大軍被攔截在此,直襲平壤的水師也隻剩自保之力,陛下寄希望於宇文述那一路大軍,嗬,若領軍的是高公或是楊公便罷了。
宇文述何等庸碌之輩,兄長,愚弟私下淺見,此戰多半是要無功而返了。”
楊玄感在政事上差些,但在軍事上確實繼承了楊素的才華,他對勝局的判斷也是逐漸走低,已經六月了,馬上就要到雨季。
兩人進入營帳內,親衛守在門口,楊玄感低聲道:“陛下近些年來越來越獨斷專行,數百萬人終年徭役無休止,群盜驟起太正常不過了。”
“是啊,徭役太重了,而且此戰糜費如此,還是沒能大勝的話,群盜必將更加猖獗,突厥西域諸國也會趁機尋釁。”
“依伱看,是否有天下大亂的跡象?”
李建成搖頭道:“陛下手中畢竟還有百萬大軍,百姓逃難聚眾為盜,看似聲勢浩大,然則隻需要點幾員剿匪大將,數年可定,除非…”
“除非什麽!”楊玄感有些激動:“建成,我們兄弟私下言說,必不會叫第三個人知曉。”
“除非陛下不思穩定河山,要立刻再度備軍征討高句麗。”
驟然一聽感覺陛下絕不至於如此,但越想越覺得若是當今陛下,還真會如此行事,出乎常理便是他的特色呀。
“那…那樣我大隋的江山社稷可就危險了,因這一次備軍出征,便逼的天下叛亂不絕,再來一次恐怕就連地方都會有官員世家造反吧。”
李建成坐下道:“自然,別的地方不說,光是涿郡,七縣之內,除了那幾家士族嫡係子弟外,就剩下我這個太守,府中還有些青壯護衛了。
若是再來一年,陛下要我按照今年這般抽調青壯服徭役,並湊出該繳納的糧食賦稅,我也不知如何交差了。”
楊玄感默默道:“不能交差,陛下必然以嚴刑鎮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尚可有法子交差,但其餘諸郡,不止有多少要反了。”
………………
(本章完)</div class="contentad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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