⒈
又是一個局,局很大,人很多,局裡有我和秋瑩、有死胖子和中間人。
席上,敬別人酒,我陪着喝。
別人敬我酒,我來者不拒。
這些年裡,我也算是「酒精考驗」的,正常情況下,52度的白酒喝1斤半不在話下。
可今天,我就是想讓酒精來麻醉我那點殘存的 「人」的意識,這樣,我會少點痛苦,多一點解脫。可越是這樣,越是達不到那種效果,明明腳下踉蹌、舌頭打結,可意識還在。
還有人端着酒杯向我發出挑戰,他們都是死胖子的人,他們的酒我不能不喝。
「我來替我老公喝兩杯吧。」秋瑩站起來,裊裊婷婷。
這是她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叫我老公,叫得我心如刀割。
天旋地轉中,我在反思:除了肉體關係,我真的把她當過自己的老婆嗎?
但這個時候,她稱我為老公了!
殘存的意識里,我看見秋瑩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
繁雜的思緒間,很多人在和我招呼着退場。
我不知道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讓我喝死算球了!
2.
中間人走的時候和秋瑩打了招呼:「弟妹,我先撤了。」又拍拍我:「你還行吧!」
我還行不行?
怎麼算行,怎麼算不行?
酒意上來,我睜不開眼,但耳朵還在。
「你幹什麼?」是秋瑩驚叫。
「小胡老弟沒給你說?」是淫邪的死胖子。
「說什麼?」是驚疑的秋瑩。
「今天夜裡,你是我的!」死胖子說。
「滾開!」秋瑩怒喝,「若雲哥會宰了你的!」
「宰我?」胖子冷笑,「別的圈子我不敢說,別的人我也不敢說,但你們家小胡,我能分分鐘把他打回原形,只要我說句話,別說他接工程,就是在工地搬磚都沒人敢用他!」
「我不信,你胡說!」是秋瑩。
「我胡說?」死胖子冷笑:「我不喜歡吃強扭的瓜,強扭的瓜不甜,你帶上他走吧。
明天,就明天上午,還是這裡,你來,就穿上次那襲旗袍!」
⒊
我意識還有,腳下卻不受控制。
秋瑩把我的一條胳膊架到她的肩上,半扛半扶底把我弄進電梯,從酒店出來,叫了輛趴活的出租車把我放進去。期間,酒店的服務生主動過來幫她,她像受驚的小獸一樣沖他們吼:「躲開,別過來!」
她是怕失去我嗎?
回到住處,她把我安置到床上,幫我脫衣服、擦臉。
接下來,我睡着了。
秋瑩被死胖子壓在身下,她無助地朝我喊:「若雲哥,救我!」我挪不動腳,想說什麼,張不開嘴。
胖子終於得逞了,滿足而酣暢。
秋瑩死了一樣不再叫喊和反抗,只是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在身體的聳動中盯視着我。
眼神里,是失望、絕望,還有悲傷。
我拼命喊叫,拼命掙扎。
我大汗淋淋地從床上掉下來,原來是夢。
是夢嗎?
床頭的鬧鐘顯示凌晨兩點鐘,秋瑩呆呆坐在床頭的椅子上,眼睛空洞無神,好像是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
4.
我呢,我還有靈魂嗎?
她什麼也沒有問,我什麼也沒有說。
但她好像什麼都知道了,也信了死胖子那個王八蛋的話。
「若雲哥,咱們回安南吧?」秋瑩說,眼裡淨是乞求。
我不說話。
「你給我的錢我都攢着呢,咱找個地方做個小生意,你不是說喜歡女兒嗎?我給你生兩個!」
我無言。
她不再說話,她什麼都懂了。
她開始坐下來往嘴裡扒早飯。
我想她會大哭,甚至撲過來抓花我的臉,或者死命地用大耳光扇我。
可她沒有,就是往嘴裡扒飯。
吃完飯,她旁若無人地坐下來化妝,把眉描得細細的,把嘴唇塗得紅紅的,又從衣櫃裡拿那件我親手幫她選的粉紅色旗袍……
換衣服的時候,她動作很慢,我想她在等我最後的改變。
我推門出去了,失魂落魄。
我頭盔也不戴,跨上摩托車上了國道,我把油門擰到最大,任憑耳邊風聲呼呼,風馳電掣。
前邊有輛小麵包車的屁股,我仍然毫不減速地往前沖。
司機從後視鏡里發現了不要命的我,拼命加速。
我追,他跑,他跑出了極限,但還是被我追上了,我的摩托前輪吻上了麵包的後尾,麵包車打了個旋,斜斜向道牙上撞去了。我從摩托上飛了出去,騰雲駕霧一樣墜下路基。
5.
從醫院裡出來,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我沒死。
路基下是老鄉的稻田,剛灌了水,我掉進了老鄉的稻田裡,除了挫傷和有點腦震盪,我活了下來。
我派我的副總找死胖子簽了合同,很順利,還很快拿到了預付款。
可我把我的秋瑩丟了。
我給她的錢都還在,枕邊還留着她的馨香。
我不知道我想要的結果是不是這個樣子,我得到了,我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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