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率军灭了宫中的馀火,灰烬中仍散发著焦木的馀温。他勒令军士打扫瓦砾残垣,将董卓掘开的陵墓一一掩埋。废墟间,坚目光深沉,心中如压巨石。他命人在太庙基址上草草搭建三间殿屋,召集诸侯前来,排列历代皇帝神位,宰杀牲畜,奉行祭祀。
浓烟尚未散尽,众诸侯各自肃立,青红火光映得人影婆娑。孙坚站在殿前,双手高举香案,长跪拜下,口中祭词低沉而坚定:“列祖列宗在上,今国破家亡,奸臣作乱,苍生流离,坚虽凡夫,亦愿效犬马之力,匡扶社稷。愿圣灵垂护,佑吾讨贼成功!”
祭毕,众诸侯面色沉重,各自散去。孙坚默然返营,心中如刀割一般,久久无法平静。他在建章殿基上扎寨,设案于殿前,按剑独坐于夜露之中,仰望满天星斗。天穹深邃,紫微垣中白气缥缈,星辰无光,似在诉说著人间的不幸。
坚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帝星黯淡,京城一空,忠臣遗骨无归,万民哭诉无门。如此天下,如何不令人心痛?”他的手紧握著剑柄,指节发白,明亮的泪水顺著颈边滑落,却未擦拭。
“将军——”黄盖走上前来,低声唤道。他看到孙坚脸上未干的泪痕,心头一震,但却未多言。稍稍躬身道:“前方探子回报,董卓行至长安,正加紧修筑营地,似乎意图据险自守。”
孙坚目光微微一亮,却迅速掩去情绪,低声道:“我军可还有力追击?”
黄盖摇头,神色凝重:“连日奔波,兵卒疲惫,粮草也已见底。若要追击,恐有损兵折将之危。”
坚沉默片刻,仰望天际,语气低沉却坚毅:“即便如此,也不能让这逆贼有片刻安宁。传我军令,明日再作部署,必要时,我孙坚亲提刀上阵,挽回国家半壁!”
黄盖颔首,却忍不住低声劝道:“将军,万不可轻动以身犯险,将士离不开您。”坚不语,唯有手中长剑轻轻出鞘,映著残星微光,寒芒闪烁。
风卷残灰,废墟间响起孤雁长鸣,孙坚的影子显得无比孤独,却透著不屈的钢铁意志。
军士的惊呼打破了夜的寂静:“将军!殿南的井中升起五色光芒,异常耀眼!”
孙坚闻言,迅速起身,目光锐利如刀。他沉声命令:“点起火把,立刻下井打捞!看看是何异象!”
军士们迅速行动,火光驱散了夜色,映得残垣断壁如染赤血。井口雾气萦绕,光芒时隐时现,让人倍感神秘。几名军士将绳索系好,沉入井中。片刻后,一阵沉重的水声响起,随即几人合力将一具冰冷的尸首拉出。
众人围拢而看,只见那尸身虽经岁月侵蚀,却未腐烂,容颜依稀可辨,身著宫装,华丽而庄重。她的颈上挂著一个锦囊,随著水滴轻轻摇晃。孙坚沉声道:“打开锦囊!”
军士小心翼翼地拆开,只见其中有一朱红小匣,通体紧闭,用金锁封住。孙坚接过,目光凝重,手握长剑,轻轻撬开金锁。匣子启开的一刻,寒光闪烁,一枚玉玺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玉玺方圆四寸,温润如羊脂,表面微带冰冷,龙纹交织的纽扣栩栩如生。然而玺身一角缺损,明显以黄金镶补。玉玺上篆刻八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孙坚的手微微一顿,心头掀起滔天巨浪。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玉玺,仿佛手握的不是一块玉石,而是整个天下的命运。他低语,声音中带著激动与敬畏:“这……这是传国玉玺!”
众军士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跪地叩拜:“天佑将军!天佑我军!”
孙坚捧著玉玺,目光复杂而深远,仿佛透过玺上的篆文看到了历朝历代的兴衰。他转身问程普:“此玺来历如何,却如此不凡?”
程普闻言,眉头微皱,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主公,您手中所握的,正是传国玉玺。此物由卞和于荆山下得玉,因见凤凰栖石而认为天赐,进献给楚文王。玉质极佳,后秦始皇令工匠雕琢,并由丞相李斯篆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相传始皇巡狩洞庭湖时,遇风浪欲翻舟,始以此玺祭湖,风浪随止。后又有神秘人于华阴将此玺还于始皇,称其为‘还祖龙’。然而,自此之后,秦朝迅速灭亡,玉玺辗转传至汉高祖刘邦手中,成为天下权力的象征。”
孙坚轻轻抚摸著玺身的金镶缺角,低声道:“这裂痕呢,又有何说法?”
程普眼神变得更加严峻,继续道:“至王莽篡汉时,孝元皇太后以此玺怒砸王寻,导致一角崩裂。后由金镶补,此事可谓王朝更迭的预兆。后光武帝得此玺于宜阳,重掌天下,至今为历代帝王所传。然近日十常侍作乱,劫少帝北邙,此玺竟下落不明。如今天降此物于主公手中,这或许是天意昭示,主公注定有一番大业在身。”
孙坚闻言,心头一震。他的手不禁收紧,低声说:“此乃神器,关乎天下命数。如今置于我手,是祸是福,却需谨慎为之。”
程普俯首而言,声音沉稳而坚定:“主公,此地不可久留。董卓虽败,但诸侯环伺,谁都心存异念。若被知晓您得此玉玺,恐将引来无穷祸端。还请主公速返江东,从长计议。”
孙坚抬头凝视远方,目光如炬,低声道:“正如你所言,眼下洛阳满目疮痍,非久留之地。传我命令,军士不得泄露此事。明日以我身体不适为由,托病辞归。”
程普抱拳领命,转身吩咐军中一切安排。孙坚再低头看向怀中的玉玺,心潮起伏,仿佛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古老而沉重的威严。他知道,这块玉玺带来的,不仅是天下的希望,更可能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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