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到来,宁非婉忍不住拧紧眉间。
“魏姑娘,你的剑呢?”
“不好意思,我们门派不使剑。”我卸下风华,握于手中。“敢问宁姑娘,此番比试,该如何论定胜负呢?”
宁非婉正色道:“只要其中一方认输即可。”
“好,我认输。”我高举空著的那只手作投降状。“那么,可以到此为止了吗?”
闻言,宁非婉微地一愣,随即不悦道:“你这是瞧不起我?”
“不,”我放下手,颇感无奈地看著她。“实不相瞒,吾等圣行者主司净化除祟之能,并无对敌之技,所以我根本无从与你交手。”拜托放过我行不行?
“别再装模作样找借口了!你真正的实力究竟如何,只要比划过就知道了!”对于我的一再避战,宁非婉顿显气结,不由分说地直接提剑攻来强行开战。
果然,就算坦诚以对也没用啊……
我悄然一叹,挥动风华──
一阵风起,宁非婉使剑的身影霎时定格在原地,动弹不得。
“咦?!”不只是她,就连场边观战的人群也不禁为之一愣。
“这……”宁非婉拼命使劲欲挣脱束缚,却是徒劳无功。“魏姑娘,你这样太卑鄙了!”
“敢问,何为卑鄙?”我淡然问道。
“既是比试,就该堂堂正正地来,尽使这些刁诡的妖法算什么!”
“敢问,何为堂堂正正?”我淡漠地睇著她。“难道强行使剑对上不会使剑之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堂堂正正?”
“我……”她心有不甘地咬牙。“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是实话实说。”我歪头觑著她。“我说了,我不会使剑,亦无对敌之技,根本无从与你比划起;而你也说了,只要其中一方认输便是胜负认定。我已经认输了,是你不愿承认的。一切明明都是照你所订的规矩走,现在却又怪我太过卑鄙不够堂堂正正?还是说,你所谓的堂堂正正,是非得要我这不会使剑的人,先当个人形标靶呆站著让你捅个几剑后,才有资格开口求饶?”我挑眉哂笑:“若然如此,那你打从一开始就应该先加个但书:认输得在见血后才算数。”
“我……”宁非婉倏然无语,不知该从何反驳起。
“另外,眼下束缚住你的并非一般世间认知的鬼道妖法,而是我的专属技法,亦是我的实力。”我嫣然一笑。“如你所愿,让你亲身体验了。”
“哼,少在那里搬弄是非!你这卑鄙之人就只会使些卑鄙伎俩,有什么好得意的!”蓝绢忽地站了出来,不甚服气地拔出她的佩剑直指向我。“当真这么瞧不起人?你越是不屑拿出真本事应战,我就越是要逼你动手!既然你坚持非要见血认输不可,我这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等等,蓝绢,这是我的比试,你不要插手!”宁非婉连忙喊道。
“哼,你连动都动不了,还谈什么比试过招?瞧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连场单纯的切磋交手都不愿意照规矩来,今日若是不给她个教训,教我姑苏蓝氏的威信置于何地!”
语毕,她随即提剑一把朝我刺了过来。
唉,口口声声姑苏蓝氏姑苏蓝氏的……单凭你一个人就能代表全姑苏蓝氏?这脸面是谁给的?真正目中无人的究竟是谁呢?
对此,我很是无奈地长叹口气,随即微微侧过身──
下一瞬,蓝绢的剑不偏不倚地刺穿了我的左肩。
“……咦?”见状,蓝绢乍然愣住了。
她见我有所动作,大概是笃定了我必然会闪过那一剑,或者是打算以同样的方式制住她的行动,故完全未斟酌力道,岂料……
我解除束缚住宁非婉的风缚,忍痛朝著蓝绢露出一笑:“嗯,很遗憾,我是真的没本事。这样,满意了吗?”
“我……”蓝绢怔忡地看著成片殷红逐渐自她剑下扩散。
自风缚下解脱的宁非婉,同样瞠大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本嘈杂起哄的周围,如今只剩一片死寂。
我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朝后退去,自行拔出剑峰,一道血泉顺势喷出,溅了蓝绢一脸腥红,她却依旧难以回神。
血色很快便染红了我的半身。
我缓缓抬手压住伤口,不以为然地幽幽低语:“呵……好一个姑苏蓝氏……好一个端方雅正……”我冷冷地斜睨蓝绢,凛声道:“原来只会仗势欺人啊……”
没错,我是故意算准了角度让她刺的,反正这种伤势对于经过乱葬岗上历练的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算不了什么。
假如只要受点伤就能解决这些麻烦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然而,我唯一没料到的是她们的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喂喂,蓝绢,回神啊!我还在等你回话啊!现在不是应该尽显对我的鄙夷不屑、出言嘲讽我的无能吗?怎么全都噤声了?
该不会……这群姑娘尚未有过实战经验,从没亲眼见过人受伤流血?
所以,她们所谓的点到为止真的就只是点到为止?不曾真正受过伤?不可能吧?明明看她使剑使得颇具架势、出招出得毫不犹豫啊……
正当我这么想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惊醒了恍惚的众人,刹那间惊慌失措的叫喊开始此起彼落地不断响起──
“杀人啦!蓝绢杀人啦!”
“蓝绢失手杀了魏姑娘啦!”
“我、我没有……不是……我……”只见蓝绢浑身颤抖、面露惶恐无措地退了几步,连佩剑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的铿锵声都恍若未闻。
“呃……”我有些傻眼地看著眼前突如其来的失序反应。“不是,等等,各位,请冷静点,没有人杀人,也没有人被杀,我还活著……”
糟糕,感觉这下事情要闹大了!
原本我是预定要在众人的嘘声中黯然退场,接著凄惨落寞地独自回去偏院疗伤,说不定还能以伤势为借口休息个几天不去听学偷个清闲……
是说,为何我一个伤患还要负责控制场面?不嫌太滑稽了吗?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此处的骚动引来了几位路过的师姐,一见到我半身染红的惨状,不由得一怔。
“魏客卿!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好吧?!”其中一人立即上前,替我点穴止血检查伤势。“你们几个,还呆站著做什么,快来个谁带她去药室啊!”
“咦?啊,不、不必,我没事的,没那么严重,我自己能够处理,请不必担心。”我一脸尴尬地僵笑著,眼珠子咕溜地四处乱转,准备伺机逃跑。
惨了!这下真的难以收拾了……
“怎么可能不要紧?说那什么蠢话!你这伤势再不处理,有可能会危及性命啊!”见我企图脱逃,那位师姐连忙义正严词地紧攥著我的手不放。
“不,那个……我真的没事……”我努力做著最后的垂死挣扎。
“小春,快,你来搀住另一边!”宁非婉立即冲上前一把从旁将我撑起。
“好!”一旁吓到哭得凄惨的齐鹛急忙抹抹脸,义不容辞地前来帮忙。
“呃?”我顿时整个人被腾空架起,想跑也没得跑了。
“走!”
一声令下,她俩立即默契十足地以最快的速度架著我走。
“不是、等等……放开我,我不要去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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