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将完毕,已近寅时。唐僧传令下去,命众人摆下“美女寻夫阵”,借着夜色的掩护,向西戎国进发。
大军浩浩荡荡,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夜色中蜿蜒前行。唐僧骑着白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手中那杆九环锡杖,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
“记住,以黄色军旗为号,切不可混淆!”唐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众将士齐声应道,声音震耳欲聋,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大军行至一处山弯,只见前方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报!前方发现敌军!”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单膝跪地,向唐僧禀报道。
“终于来了!”唐僧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中精光闪烁。
行者身为先锋,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战意,他纵身一跃,跳到阵前,只见对面旌旗招展,杀气腾腾,一支军队正严阵以待。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行者手持金箍棒,高声喝问道。
只见对方队伍中,一位头戴紫金冠,身披锁子甲的将军,手持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催马上前,傲慢地回答道:“我乃波罗蜜王,你这无名小卒,又是何人,竟敢前来挑战!”
行者听罢,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如惊雷般在山谷间回荡。“大唐杀青挂印大将军帐下先锋孙悟幻是也!你这厮,可曾听闻?” 那将军名号波罗蜜王,生得豹头环眼,满脸虬髯,本是这西戎国中有名的悍将。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仿佛是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黄毛小儿,也敢在此胡言乱语!我乃大蜜王,今日便要你命丧于此!” 说罢,波罗蜜王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吃痛,一声嘶鸣,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他手中大刀高高举起,刀刃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直取行者面门。
行者怡然不惧,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将手中铁棒舞得虎虎生风,如同一条黑色巨龙,咆哮着迎向那柄大刀。“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震得人耳膜生疼。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竟是势均力敌!
“你这无名小卒,你的污血也配沾上俺老孙的铁棒!”行者一边与波罗蜜王战作一团,一边大声嘲讽道。他手中的铁棒时而横扫,时而竖劈,招招狠辣,却又带着几分戏谑,仿佛是在逗弄一只大笨象。波罗蜜王越战越心惊,这猴精一般的家伙,看似疯疯癫癫,招式却精妙无比,自己竟是丝毫占不到上风。
刀与棒撞击,迸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像是要把这天地都撕裂。火光四溅中,行者与那波罗蜜王已斗了数十回合,却依然难解难分。行者心中暗自称奇,这妖怪的刀法虽然粗犷,却隐隐透着一股子蛮横的力量,仿佛天生神力,与自己竟有几分相似。
两人杀得兴起,却听那波罗蜜王一声暴喝,生生止住了刀势,震得周遭的空气都嗡嗡作响。他横刀立马,眼中闪烁着一种奇怪的光芒,像是兴奋,又像是期待,高声喝道:“你这猴子,可敢与我报上名来?我波罗蜜王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行者被他这气势所慑,一时间竟忘了反唇相讥,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铁棒。他心中暗道:这妖怪好生狂妄,竟敢自称“王”,莫非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难道俺老孙的名号,如今连这等小妖都不放在眼里了?
正思索间,却听那波罗蜜王继续说道:“我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你且听好了,我,波罗蜜王,便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的——亲生儿子!”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行者头晕目眩,手中的铁棒险些脱手而出。他瞪大了眼睛,仿佛见了鬼一般,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波罗蜜王。这妖怪生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哪里有半分像自己?
“你说什么胡话?”行者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前些日子,小月王那里莫名其妙的《孙丞相》戏文里,说他孙悟空有四个儿子,个个本领高强。当时他只当是荒诞不经,一笑置之。如今看来,莫非竟是真的?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试探着问道:“孙行者确是与我结拜为兄长,但我从未听闻他有过子嗣,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波罗蜜王闻言,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得和嘲讽:“你这猴子,孤陋寡闻!我与那孙行者,乃是天地为证,血脉相连的父子!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那将军摇晃着脑袋,满脸横肉挤在一起,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活像一只得意的蛤蟆。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开始讲述起这桩荒唐的往事。
“俺老爹当年,不过是个花果山的野猴子,和你一样,空有一身蛮力!要不是拜了俺家牛叔做兄弟,哪有他后来的齐天大圣?说起来,俺爹能有今天,还得感谢俺牛叔呢!俺牛叔是谁?那可是平天大圣,当年,俺爹见了俺牛叔,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哥!”他故意顿了顿,斜眼瞟着孙悟空,似乎很享受这种揭人伤疤的快感。
“话说回来,俺那牛叔也是个痴情种子,娶了家母铁扇公主那么个美娇娘,偏偏……”他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偏偏家母啊,性子烈得很,嫌俺牛叔粗鲁,不肯与他同房!可怜俺那牛叔只是一味惧内,是个窝囊大妖怪。”
“再说俺爹,当年跟着那唐长老去西天,走到火焰山,被一山真火拦住了去路。他倒也机灵,想起俺家芭蕉洞里,住着俺那守活寡的家母,手里头还有件宝贝——芭蕉扇!你猜怎么着?”他故意停顿,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容。
“俺爹,俺那好爹啊,为了借扇,竟然,竟然……”将军说到此处,仿佛自己也觉得难以启齿,捂着嘴干呕了两声,才继续说道,“竟然变成俺牛叔的模样,去哄骗俺那可怜的家母!后来,他又变成一只小虫子,钻到俺娘肚子里,左冲右突,足足待了半日!啧啧啧,俺娘堂堂罗刹女,竟被如此折辱!”
波罗蜜王说到此处,猛地一拍大腿,义愤填膺地吼道:“俺爹这哪里是借扇,分明是趁火打劫,是欺辱妇孺!俺娘被俺爹这一番折腾,忍痛不过,最后还是迫不得已,才把芭蕉扇借给了他!俺爹呢?他拿了扇子,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俺娘一个人在芭蕉洞里,生不如死!”
“第二年五月,俺就出生了。俺从小就聪明伶俐,不似俺牛叔傻里傻气!俺仔细想了想,俺娘和那牛魔王从来不亲近,唯独对俺爹……哼哼,你说,俺到底是谁的儿子?”
他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地看着孙悟空,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孙悟空听着这颠倒黑白,荒诞不经的故事,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很想一棒子敲碎这妖怪的脑袋,却又隐隐觉得,这件事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正自心烦意乱,只见西北角上,小月王率领一队人马,打着紫色旗号,前来支援唐僧。西南角上,又有一队鬼兵,打着黑色旗号,前来助阵蜜王。
只见那战场之上:
黑压压的旗帜在眼前晃动,如同翻滚的墨汁,令人作呕。小月王的紫色旗帜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最终被那黑潮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蜜王的鬼兵,一个个面目狰狞,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挥舞着兵器,肆意收割着生命。唐僧,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竟然也被这群疯子斩首了?!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孙悟空烦躁地抓耳挠腮,恨不得一棒子把眼前的闹剧全部砸个稀巴烂。这哪里是什么战争,分明是一场闹哄哄的闹剧!
孙悟空只觉得一腔热血直冲脑门,他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眼前的混乱景象逼退了回来。
黑旗冲入紫旗,如同黑色巨浪吞噬了紫色的沙滩;紫旗又压在青旗之上,仿佛黑色的夜幕降临,遮蔽了最后一丝光明。青旗队伍中,一面旗帜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紫旗阵中,瞬间被紫色的海洋淹没。紫旗队伍气势汹汹地冲向黄旗,却在半路杀出一支黑旗队伍,两支队伍扭打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黄旗也不甘示弱,斜刺里冲入黑旗阵中,想要杀出一条血路。一面巨大的黑旗从天而降,如同死神挥舞着黑色的镰刀,重重地砸在黄旗队伍中,顿时,惨叫声、哀嚎声响彻云霄,黄旗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片片倒下。
侥幸逃过一劫的黄旗兵红了眼,他们疯狂地冲入青旗阵中,抢了几面青旗,却被随后赶来的紫旗兵一并夺走。紫旗兵似乎杀红了眼,连自己人都分不清,竟然挥舞着刀剑,自相残杀起来。几百名紫旗兵倒在血泊之中,紫色的旗帜被鲜血染成了诡异的荔枝红,又被一旁虎视眈眈的黄旗兵趁机抢走。
青旗兵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们怒吼着冲入黑旗阵中,与黑旗兵展开了殊死搏斗。几面小黑旗被砍断,无力地飘荡在半空中,最终落在一棵松树上,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一百万黄旗兵,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却掉进了陷阱,瞬间被吞噬得干干净净。一百面黄色小旗如同惊慌失措的鸟群,慌不择路地飞入了青色小旗队伍里,两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变成了怪异的鸭头绿。十七八面紫色小旗如同无助的落叶,飘落到青旗阵中,青旗兵随手将它们抛起,这些小旗又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最终落入了黑旗阵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孙悟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从未见过如此混乱、如此荒唐的战争。他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愤怒、迷茫、无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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