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十里路,李旺财总算是把这群人带到了军营里。
刚一进来,他就站在台上,扯着嗓子开始训话。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就是来混点银钱,给家里补贴补贴,不想打仗送死。这没什么错,人嘛,都是怕死的。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进了这个军营,你们就别想着混日子等死。要是等狼族的大军踏破我们的关卡,你们的家人就会任由狼族欺辱践踏,那等待他们的,可就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说着,李旺财情绪越发高涨起来,他背负着双手,在这群新兵队伍里来回踱步,一双眼睛锐利地扫过众人,“你们想看到他们死吗?”
“哎,每次招来新兵,这旺财就开始训话了。你说他一个校尉,怎么每次都讲这些玩意儿,他就一点儿都不觉得腻啊?” 一个站在不远处营帐后面,正看着李旺财讲话的士兵,转头就和自己身旁的士兵嘟囔道。
“呵呵,他要是不讲话,怎么对得起‘旺财’这个名字呢?” 旁边的士兵冷笑了两声。
一想到李旺财的名字,两人相视一笑,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新入伍的士兵,难免有些傲气。一想到自己的家人会被狼族欺辱,一些人心里莫名地滋生出一股勇气,愤然大声回道:“不愿意!”
听到这声音,李旺财脚步一转,快速来到这个出声的士兵面前,目光如电,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运抿紧嘴唇,努力踮起脚,拔高自己的身量:“我叫李运。”
李旺财咧开嘴笑了笑,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在李运之后,又是一群人的回答,李旺财便开始让他们一个个报名。
军队里的训练场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壮观,反倒是场景很潦草,几块木板搭成的台子,台下是稀松的黄沙。
红日即将升起,远处的天空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盒,被绚丽的色彩点缀着。一行人不再听李旺财唾沫横飞,反倒出神地望向天边的朝霞。
李旺财看在眼里,他轻蔑一笑:“以后有的时间让你们看,现在按照你们的分配木牌,各自去你们的军队训练。”
“是。”
就在李校尉,也就是之前那个一直敲锣组织纪律的人离开之后,叶晨、李运和栓子,被一个身形比他们宽两倍的天乾带队领走了。
在去火头军营地的路上,栓子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哥,咱们火头军是不是每个人都和您一样……” 栓子看着面前体格厚重高大的富贵,咽了下唾沫,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富贵自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他神秘一笑,重重的拍上栓子的后肩:“你小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进了咱们火头军,哪还有吃不饱饭的道理。说起来,我当初进何将军的部队的时候,和你们差不多大,没想到如今一晃眼,都过去十年喽。”
富贵说着,声音变得悠长起来,他低下头,瞧见叶晨不自觉地歪着头,满脸疑问的样子,便问道:“你满十四岁了?”
“自然是满十四岁,要不然我怎么能进军营,还能见到老大您呢。” 叶晨拿出自己哄老妈的那一套,冲着富贵讨好地笑了笑。
少年眉角弯弯,墨水般黝黑明亮的星眸闪着水光,俊俏的模样最是会哄人。
富贵仰头大笑,笑声爽朗,连胸前的肥肉都跟着一颤。李运眼睛一下子瞪大,栓子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富贵一手将叶晨揽在腋下,豪迈地说:“好小子,这刚来就这么会说话。你放心,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大哥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叶晨缩在富贵咯吱窝下,不痛不痒的赔了个笑。
所以他什么时候才能长个啊!
澜州主君帐营中。
李旺财拿着昨天的新军报名册,单膝跪地,双手将册子呈到何沐铭的面前。
“启禀将军,这是昨天新招的士兵,总计六十三人,已经按照各自能力分配好部队,现在都已登记入册。”
何沐铭正在写信回信,听到声音,抬眼应道:“好,你下去吧。”
“是。”
李旺财从何沐铭的帐营走出来时,迎面碰上一个人。
来人一身素衣,却难掩其风姿。身形如松般挺拔,头发用玉簪束起,右边肩腰侧带着一个药箱,颇有些隐士高人的风范。
李旺财感觉到来人不同凡响,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裴观景朝着他点头示意,李旺财却依然皱着眉,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何沐铭的帐营,甚至周围的两队侍卫都没有阻拦。
什么时候将军身边多了这么一位近臣?他不过是出去两天,将军就结交了新友?
还没走远,李旺财就听到自己将军那气吞山河般的笑声传来。听这声音,像是将军一见到此人进来,就从高台木座上起身迎接了。
来人竟如此尊贵,能让将军起身相迎。
后面的话听得不太清楚,李旺财在主军帐前,不便久留,便转身离开。
“观景啊,自十年前京城一别,我们可有整整十年没见。想当初我和你义父可是一起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兄弟。”
何沐铭多年从军,肤色黝黑。他从高台上走下来,站到裴观景的面前,围着他不停地打量,嘴里还不停地赞赏着:“这永尚还真是没白收你这个义子,你看看你,容止若思,端正如风的样子,果真这京城里的世家公子,和我们这群打仗的粗人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裴观景默默一笑:“何将军过奖了。何将军和义父之间的往事,侄儿也曾听义父提起过。义父曾说何将军是一个性情爽朗、恩仇快意的豪情男儿,如今见到何将军本人,果然是名副其实。”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挺会说漂亮话。” 何沐铭一边笑着,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伸手示意裴观景坐下,“行了,我们坐下聊。”
裴观景走到何沐铭右手边的位置坐下,轻轻放下一侧药箱,微微颔首道:“此次侄儿前来澜州,是为一事,还望何将军能够相助。”
突然,何沐铭收住了笑意,面上一凛,带着审视的目光望向裴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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