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医营里这么多人,你有事不会私下找我问啊?当这么多人的面议论这件事,以后我还怎么混啊!” 叶晨皱着眉头,焦急又小声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生怕被别人听到。
冷静下来后,楼俞也收敛了几分冲动,但仍一只手紧抓着叶晨的胳膊,神色认真地说:“叶晨,你为什么跟他走,不来我的麾下?我们之间的交情比不上他吗?况且,你之前和裴观景有过交道吗?你知不知道此人面若谪仙,实则手段狠辣,一些在朝为官多年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就这样,你还和他走?!”
“知道知道,他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和他那义父摄政王是一丘之貉。但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是他亲自把我从伙房带到医营的,况且他还是何将军亲自招待的军医,有官职在身,一个八品医官,我怎么反抗他?” 叶晨无奈地摊开双手,从自己腰侧的小包里取出之前楼俞给他的令牌,轻轻放到他手里,“喏,这个还给你,之前忘记了。”
其实不是叶晨忘记了,他是觉得有了这个令牌,进出军营不用盘查,想着留着,等以后有机会偷跑出去,也方便让守卫放行。当然,楼俞开口要了,叶晨只能一脸风轻云淡,实则心里在滴血,不舍地将这枚玄色令牌交出去。
楼俞将令牌握在手里,最终抿了抿唇角说:“如果你在医营过得不顺心,记得找我,从裴观景手里抢人,这件事想想还挺刺激。”
“知道了。” 叶晨拍了拍楼俞结实的胸前肌肉,“好兄弟,我有事会找你的。”
等楼俞离去,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叶晨回到医营里,并没有见到裴观景。他和躺着的栓子聊了会儿天,没想到周老三又来了。
周老三一来就极为强势地挤进叶晨和栓子中间的空隙,把自己在灶房排队打来的饭递给栓子。
栓子微微羞涩地接过周老三递过来的碗,瞅见两人气氛不对劲,叶晨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栓子,还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极为明显。
你俩咋回事,感觉挺怪的!
栓子没有理会叶晨的小动作,而是对着周老三礼貌地道了声谢。等到周老三离开之后,他才对着叶晨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叶晨摸不着头脑,“什么我想的?”
栓子见叶晨并没有察觉出他和周老三的关系,反倒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懂也好,你还小。”
“什么我还小,我就比你小两岁,不至于吧!” 其实这具身体的实际年龄比栓子小三岁,但叶晨看着栓子笑而不语的模样,还是觉得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栓子回答得很快。
“嗯?” 叶晨紧盯着栓子,“真没有?”
“真没有!”
……
两人嬉戏打闹完,医营众人开始午休。这里的气候多变,中午炎热,许多士兵这时都会休憩一会儿,养精蓄锐。
正值午后,医营里大多数人都在午睡,静悄悄的一片。
叶晨悄悄地撩开了药堂门帘子的一角,目光粗略地往里扫了一扫,心里默默祈祷裴观景不在这里,这样他就可以去伙房偷玩了。
可是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角白衣背影。裴观景背对着他,正在弯腰倾身,仔细地给一个士兵检查伤口。
叶晨摸着下巴琢磨着,他现在是不是可以直接走呢?毕竟他已经来过了。要是下午裴观景问起,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回来过了,只是没找到你而已。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医营门口的守卫。
刚刚他一直和栓子在一起,守在医营门口的那两个守卫肯定都看到他了。
此时要是不溜,以后可就难找什么机会出去玩了。所以他手腕一动,收回撩开门帘的手。
厚厚的夹棉门帘缓缓放了下来,完全阻断了里面的一切。
叶晨心情大好,他乐滋滋地转身就走,嘴里差点哼起了小曲。
可这才刚迈开两步,就听到身后有道清冷的声音徐徐响起:“叶晨。”
叶晨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转过身来。但当他一张脸面对着裴观景的时候,上面已经堆满了笑容:“师父,你叫我啊?”
裴观景那没有什么烟火气的脸上神色淡淡的,声音更是平淡:“是。” 而后他转身朝着帐篷的另外一边慢慢走去。
叶晨无奈,也只好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一步一步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就被他发现了呢?明明他记得放下门帘的时候,裴观景还是背对着他的,一点发现他的迹象都没有啊。
叶晨一边走一边想,没注意前面的裴观景忽然停了下来。他也急忙停下脚步,堪堪稳住身形,才没有撞到裴观景身上。
可等了半晌,头上都没有声音。叶晨实在受不了这冷得仿佛能飘雪花的气氛,抬起头望着裴观景,惴惴不安地开口问道:“师父,找我有什么事?”
裴观景彼时正在打量着叶晨。
只见少年身材矮小,一身灰扑扑的衣袍紧紧包裹着他,分明能看出他的身子十分羸弱。他低着头,双肩也许是因为寒冷,也许是因为害怕裴观景,正在转季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但忽然,少年抬起头,目光澄澈如秋水,面上虽故作镇定,但语气中的颤抖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就算到此时,他们已成师徒,叶晨还是很害怕他!
意识到这点,裴观景微微眯起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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