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叶晨还没迈进医营,就又被裴观景拉着去了何将军的主帐,说是何将军伤口裂开了。
叶晨再次背着个药箱,有气无力地跟在裴观景后面。这何将军伤口到底裂没裂开,叶晨不清楚,但他只觉得自己都快裂开了。
这次走进何沐铭的主帐,何沐铭正醒着,他坐在床边,里面的床铺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那人被被子遮住,看不清脸,不过从微微扭动的被子下方,隐隐传来一股雪莲的淡香。叶晨可以确定,这就是之前被绑在何沐铭营帐里的那个狼族坤泽。
“多谢观景,这次真是让你费心了。” 何沐铭脸上带着几分客气的笑意,看向裴观景说道。
似乎何沐铭与裴观景相识已久,两人交谈间,叶晨听到裴观景称呼何沐铭为叔叔。原来,摄政王年轻时还和何沐铭有过生死之交,只是不知为何,如今两人却天各一方,各自分势盘踞。
何沐铭注意到裴观景旁边的叶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观景,这就是你选的徒弟?”
何沐铭笑得有些突兀,叶晨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他吗?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脊背,暗暗打量着何沐铭。
裴观景俯首作揖,恭敬地回应:“是的。”
何沐铭的视线落在叶晨身上,那目光略显沉重,过了片刻,他才继续问道:“他是中庸吧。”
这次裴观景还没来得及回答,叶晨便抢先答复:“是的,将军。小人是中庸。” 他微微低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眼睛却悄悄抬起来观察着何沐铭的反应。
何沐铭挥了挥手,守在营帐里的士兵纷纷退了出去,一时间,营帐里只留下了何沐铭和裴观景师徒三人,哎,不对,还有被藏在被子下的穆尔。
“我有一爱妾,生性顽皮,前两日不小心刺伤我,惹了大笑话,倒是让裴贤侄看笑了。” 何沐铭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要不是之前看到那胸口致命处的伤口,恐怕叶晨还真以为人家实在打闹玩情趣。
“何将军,此人乃是狼族人,就算需要坤泽,也可以……” 裴观景试图劝说。
何沐铭抬手制止裴观景,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我就喜欢这样的美人,毕竟……” 说着,他一只手压上被子,原本就鼓动的被子下的身躯变得愈加剧烈地挣扎起来,“这样才有意思。”
眼见劝不动,裴观景目光淡淡地划过,神色平静地问道:“何将军,您屏退他人,是要有什么话要说吗?”
闻言,何沐铭转头看向裴观景和叶晨二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今年已年近四十,但还是未有子孙。如今在军中多有暴乱,恐来日无命为我何家留下血脉,现只想为我远在京都的妻子母亲留下个念想,想要个孩子陪他们。” 何沐铭缓缓说道,“不知裴贤侄可否为穆尔调理身体,让他早日怀上孩子。”
说话间,何沐铭的眼神一直落在被子下方的人身上。而被束缚在被子里的穆尔也是红着眼,咬着布条,微微颤抖着肩膀无声地哭泣着。
至于一旁的叶晨,早已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不就是强抢拐骗妇女的流氓匪徒行径吗?果然,现在人的思想不能和古人共鸣,这都什么强盗逻辑。
在何沐铭的脑海里,穆尔不是天启的百姓,而是囚徒,是战利品,任由他处置。在他眼里,穆尔最大的价值就是为他诞下后代。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坤泽,正是身体最为康健之时,这时候生下的孩子很大几率是天乾或者坤泽。
裴观景和何沐铭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在他们看来这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叶晨的眼里,这却极其可怕。
如果有一天他自己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且暴露了坤泽的身份,是不是会比死更惨?叶晨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涌起一阵恐惧与不安 。
裴观景和何沐铭商量妥当之后,便安排叶晨每日送两份药到主帐。一份是为何沐铭调养伤势的药,一份则是给那个狼族坤泽 —— 穆尔的调理身子的药。
虽说如今有了更多接触何沐铭的机会,但叶晨却丝毫开心不起来。
沉默的人,是不是也属于拐卖团伙的一份子呢?
答应萧枫的事,叶晨一直记在心里。他心里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将印章递给何沐铭,或许何沐铭看在印章的份上,会给他一个恩典,放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那个坤泽的事,他又有多少能力能救他呢?
这个时代,管好自己就有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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