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踏進前廳的瞬間化作細雪,我後頸殘留的冰晶被茶香熏成水霧。
爺爺的琉璃茶釜正咕嘟咕嘟冒著星屑,他握著火鉗的手突然頓住:“玄冰玉冠怎麼裂了?”
軒宇將我按在青玉案左側的蒲團上,松垮的銀絲外袍掃過案幾邊緣的雲紋:“猙獸又啃壞我院中石雕。”他說話時喉結擦過我發頂,方才頸側被我抓出的紅痕已經凝成霜花。
“犄角!奧特曼叔叔給的!”豆寶舉著半人高的猙獸角沖進來,虎頭帽的絨球沾滿雪粒。
他獻寶似的把獸角塞給我,突然湊近嗅了嗅軒宇衣襟:“三叔身上有姐姐的梨花香!”
滿室茶霧突然靜止,爺爺火鉗尖挑著的靈炭劈啪炸開火花。
軒宇慢條斯理剝開冰晶包裹的朱果,瑩白指尖將赤紅果肉推到我面前的青瓷碟:“昨夜西苑結界震動,夫人替我修補陣眼沾到的。”
我咬破朱果的瞬間,甘甜汁水在舌尖炸開,靈力順著喉管流淌成暖意。
軒宇垂眸擦拭指尖的動作優雅得像是撫琴,唯有我能看見他尾指在桌面畫出的傳音陣:【西苑的墨麟殘片】
爺爺的茶勺突然重重磕在鎏金茶碾上:“某些人半年不歸家,猙獸倒養得油光水滑。”
“夫君近日在煉化九幽玄鐵。”我捧起雪瓷盞輕啜,袖中墨麟殘片突然發燙。
軒宇擱在案下的手捏住我腕間脈門,冰霜順著經絡凍結了那股躁動。
豆寶突然將虎頭帽倒扣在爺爺頭頂:“爺爺生氣的時候好像噴火的哥斯拉!”滿屋劍拔弩張的氣氛被孩童的笑聲戳破,我趁機往軒宇碗中添了勺桃花羹:“玄鐵戾氣傷身,該多飲些溫補的。”
軒家長媳掩唇輕笑:“弟妹這凝冰訣練得妙,連玄鐵煞氣都能化解。”她腕間翡翠鐲碰著湯匙叮噹作響,滿桌珍饈隨著她的話頭轉向催生仙胎的秘方。
軒宇舀起的水晶蝦仁突然墜回湯碗,濺起的湯汁在他袖口洇出淺金紋路。
我下意識捏訣烘乾他衣袖,指尖擦過他腕間突起的骨節。
他反手扣住我手指藏在廣袖下,靈力交融的酥麻感順著尾椎躥上來。
“仙胎孕育需引天河靈露......”爺爺的茶勺在琉璃釜攪出漩渦,十二顆星辰在漩渦中排列成古老圖騰。
軒宇突然將冰鎮楊梅喂到我唇邊,梅子表面霜花映著他眼底流動的暗金:“張嘴。”
酸甜汁水凍得我舌尖發麻,他拇指狀似無意地抹過我唇角。
豆寶突然從桌底鑽出來,懷裡的猙獸角撞翻了盛滿靈果的玉盤。
滿地滾動的絳珠果突然懸浮,被軒宇用靈力串成糖葫蘆塞進孩子手中。
“三叔最好啦!”豆寶啃著糖葫蘆窩進我懷裡,沾著糖霜的小臉突然仰起:“姐姐剛才和三叔......”
軒宇的茶盞輕輕磕在案幾上,冰晶順著桌沿開出曇花。
爺爺火鉗尖端挑著的靈炭轟然炸亮,映得滿室生輝:“明日讓瑤兒去靈圃挑些安神的仙草。”
我腕間墨麟殘片突然發出蜂鳴,軒宇攏在袖中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靈力對沖的刺痛感中,他掌心化開的霜花滲入我經脈,將那股躁動強行鎮壓。
豆寶趴在我膝頭擺弄猙獸角,虎頭帽絨球隨著哼歌節奏輕晃。
他忽然舉起獸角對著琉璃燈比畫,菱格窗櫺投下的光影恰好映出我與軒宇交疊的衣袖。
孩子咯咯笑著在獸角上哈氣,冰晶凝結成歪歪扭扭的心形。
豆寶哈出的冰晶心形在琉璃燈下折射出七彩虹光,孩子突然拍著獸角脆生生道:"昨天我看見啦!
三叔把姐姐按在蓮池邊的靈石上親親,姐姐的珍珠簪都掉進......"
琉璃茶釜炸開的氣泡聲蓋不住童言,十二顆懸浮的星辰圖騰驟然墜入茶湯。
我咬著的半顆絳珠果"哢嗒"滾進青玉碗,濺起的靈露在袖口燙出焦痕。
軒家長媳翡翠鐲碰著瓷盞的叮噹聲都停了,滿室只餘猙獸角滾過地面的軲轆聲。
"童言無忌。"軒宇的銀絲袍袖拂過案幾,冰晶曇花瞬間封住豆寶的虎頭帽。
他指尖叩著的茶盞漫出霜霧,將我面前靈香菜蒸騰的熱氣凝成冰棱,"昨夜教夫人辨認玄冰玉脈罷了。"
爺爺火鉗尖端挑著的靈炭突然爆成煙花,炸碎的星火裡映出我漲紅的臉。
豆寶在冰晶封印裡手舞足蹈,虎頭帽絨球掃落鎏金茶碾裡半成品香篆,零落的沉香屑拼出歪扭的親吻輪廓。
"靈幻仙域的雪凰蛋最是滋補。"軒家長媳突然將纏枝蓮紋湯蠱推到我面前,翡翠鐲撞在雪瓷蓋上的脆響驚散了沉香幻象。
她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輕輕點著蠱身:"當年懷豆寶時,他三叔可是獵了整窩雪山雲鷹......"
我舀湯的玉勺被蠱底暗紋卡住,雲鷹翅骨雕成的勺柄硌得指節生疼。
軒宇突然用冰刃削開雪凰蛋,金紅蛋液裹著靈髓澆在我碗中桃花羹上:"凝血草籽。"
三個字驚得我手抖,半勺滾燙蛋液潑在腕間墨麟殘片封印處。
昨日替他修補西苑結界時,這凶獸殘甲劃破的傷口還在滲血。
軒宇廣袖下的手指鉤住我腰間絛帶,冰絲順著經絡封住即將潰散的封印。
"食不言。"爺爺的火鉗突然橫在我與軒宇之間,燒紅的鉗身將我們交纏的絛帶熔斷半截。
豆寶不知何時掙脫了冰封,舉著猙獸角要給我看冰晶裡凍結的幻影:"姐姐你看,這樣啾——"
"豆寶該去溫養靈根了。"軒宇彈指將猙獸角釘在房梁,玄冰順著獸角紋路爬滿橫樑。
孩子被術法托著送出廳外時,虎頭帽裡掉出塊留影石,映出蓮池邊我被迫仰頭承接霜吻的畫面。
我猛灌半盞冰鎮楊梅汁,酸甜汁水混著凝血草籽滑入喉管。
靈香菜清苦氣息突然被玄霜覆蓋,軒宇將整碟碧玉菜推給侍者:"撤了。"
"我愛吃這個。"我賭氣夾起一簇靈香菜,葉脈間遊走的螢光刺痛封印。
昨日他把我抵在蓮池邊渡氣時,也是這樣不由分說地封住我周身大穴。
霜花順著翡翠筷攀上我指尖,軒宇用分菜的玉刀截斷冰淩:"凝血草籽遇靈香菜會誘發離魂症。"他割裂的袖口露出半截小臂,昨日被我咬出的齒痕凝著冰碴,在琉璃燈下泛著曖昧的青紫。
滿桌珍饈突然開始順時針旋轉,爺爺的茶勺在琉璃釜中攪動星河。
我數著青玉碗邊雕琢的三十六瓣蓮紋,聽見軒宇將玄冰玉冠擲在案上的脆響。
封印在墨麟殘片下的猙獸怨魂突然嘶鳴,震得滿桌器皿嗡嗡作響。
"明日祭祖的玄天綾該熏香了。"軒家長媳突然起身,腕間翡翠鐲撞碎凝固的氣氛。
侍者們抬走的鎏金食盒上,我瞥見豆寶用糖霜畫的親吻塗鴉正在消融。
爺爺的火鉗突然敲響青銅磬,十二道星軌從茶湯裡升騰而起:"今夜都給我安分待在主院。"他玄色袍角掃過滿地靈果殘骸時,軒宇正用霜花將我碗中靈香菜凍成琥珀。
菱格窗櫺漏進的月光突然染上緋色,我知道那是西苑結界又開始震盪。
軒宇扣住我欲捏訣的手,掌心霜花順著昨日咬痕滲入血脈。
他拆解我發間歪斜的珍珠簪時,玉冠裂痕裡滲出的玄靈氣纏上我們交錯的呼吸。
爺爺的星軌咒印在簷角織成金網,軒宇拎著我後領瞬移回東廂時,琉璃燈還映著茶湯裡未散的漩渦。
他甩袖震開雕花木門的瞬間,我發間玉簪鉤住他銀絲腰封的暗扣。
"客房。"他扯斷纏在簪尾的冰蠶絲就要轉身,廊下青銅鈴突然震出爺爺的怒喝:"滾回你道侶的溫香軟枕!"
菱格窗櫺被震得簌簌落雪,我揉著撞在門框的後腦勺,瞥見軒宇玄色裡衣領口滲出冰霜。
他反手將玄冰玉冠擲在妝奩上,裂痕裡溢出的玄靈氣凝成猙獸虛影,在拔步床幔帳間嘶吼。
"我睡軟榻。"我扯過鎏金熏籠上的織錦就要鋪地,腕間墨麟殘片突然灼痛。
軒宇並指截斷猙獸怨魂的瞬間,冰晶順著床柱爬滿整張千工床。
他屈指彈滅兩盞琉璃燈:"你以為我想與靈血污穢同榻?"殘存的燭火映著他頸側霜花,昨日咬痕在暗處洇著青紫。
我甩出靈綢纏住房梁就要懸空而眠,窗外突然炸響爺爺的傳音咒:"玄孫未降,分床者誅!"懸著的靈綢應聲而斷,我踉蹌跌進鋪滿冰晶的衾被,後腰撞上軒宇橫在中間的玉枕。
寒潭冷香混著凝血草氣息撲面而來,他翻身將我壓在織金軟枕上,霜花順著垂落的銀髮凍住我掙扎的手腕:"再動就把你釘在玄冰棺裡。"
菱花窗透進的月光突然染上血色,我盯著他鎖骨處遊走的暗金咒印,那是玄界仙尊特有的魂契紋。
昨日蓮池邊他啃咬我頸動脈時,這紋路也曾灼傷我肩胛。
"我去沐浴。"掙開冰封的瞬間,織錦腰帶勾斷了他玉冠上最後一根銀鏈。
浴房氤氳的水霧裹著雪松香,我浸在靈泉池裡數著臂間封印裂紋,忽然察覺小腹有團火在燒。
凝血草籽混著雪凰蛋液的靈力在經脈橫衝直撞,我裹著仙綾浴巾沖出來時,軒宇正用玄冰刃削整指甲。
他抬眼時冰刃擦過我耳際,釘在妝奩上震落滿地珠釵。
"廁間……"我捂著翻騰的丹田撞開側門,琉璃鏡映出身後人驟然起身掀翻的矮幾。
玄靈氣在五臟六腑擰成結,伏在鎏金漱盂前卻吐不出半分濁氣。
仙綾浴巾突然被玄霜凍在腰際,軒宇裹著同款墨色浴袍踹開門:"裝模作樣也要挑時辰?"他發梢滴落的水珠凝成冰錐,在琉璃磚上砸出細碎裂痕。
我抬頭時正對上他胸膛未擦乾的水痕,暗金魂契紋在燭火下像條吐信的蛇。
小腹絞痛突然化作熱流,靈血順著腿根染紅冰晶地面,在仙綾上洇出紅梅。
"凝血草誘發癸水?"他嗤笑著甩出玄冰鏈將我拽起,指尖凝霜按在我臍下三寸,"靈幻仙域的千金,連自己的潮信都算不准?"
我掙開他桎梏時撞翻鎏金香爐,靈血混著沉香灰抹花了琉璃牆。
他掐訣止血的靈力帶著譏諷的涼意:"明日讓豆寶教你用月事帶?"
拔步床的幔帳突然無風自動,我蜷進錦被時聽見他捏碎傳音符的脆響。
軒宇掀開冰晶衾被的瞬間,我翻身滾到床沿,後腰懸空時被他扣住腳踝拽回。
"再滾一次,"他掌心玄霜凍住我踢踹的赤足,"就把你塞進猙獸的育嬰囊。"暗金魂契紋突然遊到喉結處,隨著他吞咽的動作泛起漣漪。
我數著他頸側跳動的經脈,忽然察覺枕下壓著塊留影石。
豆寶稚氣的哼唱從石縫溢出,蓮池邊交疊的身影映在拔步床頂的鏡面上。
"玄界府邸……"軒宇突然扣住我試圖銷毀留影石的手,霜花順著腕脈爬上心口,"有八百靈泉池。"他尾音消弭在突然炸響的梆子聲裡,爺爺的火鉗虛影在窗外巡視,將試圖分裂的床榻焊成整塊玄鐵。
我僵在他臂彎裡數冰晶融化的速度,聽見魂契紋遊走後頸的簌簌聲。
他呼吸間的寒潭冷香染了凝血草的澀,在鼻腔勾出蓮池邊霜花渡進口腔的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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