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站在献帝身旁,面色坚毅,眼中虽有不甘,却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他冷静地听完李傕的请求,缓缓上前一步,对献帝深深一拜,语气平静却透著无比沉重的意味:“陛下,臣所作所为,皆为社稷计,无愧于心。如今事已至此,请勿因惜臣一人,而误了国家安危。臣愿下城,面见二贼,以平息乱局。”
献帝闻言,眼中满是挣扎,来回徘徊,声音低沉而痛苦:“司徒忠心国家,朕怎能弃你不顾?若非你劝诛董卓,长安如何得今日清明……朕不能眼睁睁看你送死!”
王允却轻轻摇头,语气中带著一丝平和:“陛下,允既身为国臣,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此刻退缩,允便枉为忠义之名。请陛下莫再犹豫。”他转身,不等帝再开口,毅然走向宣平门。
站在楼台之上,王允深吸一口气,转头望了一眼燃烧的长安城,目光中满是悲凉。他低喝一声,猛然从楼上跳下,落在李傕、郭汜的军阵前,灰尘飞扬,满堂惊呼。
王允直起身来,目光如炬,扫向二人,大声喝道:“王允在此!”
李傕、郭汜见他,立即拔剑出鞘,怒声叱问:“王允!董太师何罪,你竟敢谋害他?”
王允面色冷峻,毫不退缩,朗声回应:“董卓的罪行,罄竹难书!他弑主、专权、残民、暴政,长安士民人人痛恨,诛之有何不妥?他死之日,长安百姓皆奔走相告,难道你们没听见吗?”
李傕与郭汜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问:“太师有罪,我等认了!可我们何罪之有?为何王允不肯赦我等之罪?”
王允冷笑一声,目光如刀,直刺向二人:“逆贼!休得狡辩!你等助纣为虐,祸国殃民,还敢奢望宽赦?我王允今日便站在这里,有死而已,何必与你等废话!”
李傕与郭汜勃然大怒,挥剑怒吼:“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成全你!”刀光一闪,王允的身体重重倒在尘埃中,鲜血蔓延,他的目光依旧坚定,直至最后一刻未曾退缩。
随后,李傕、郭汜命人将王允的宗族老幼一并捉来,全部斩杀。整个长安城陷入一片悲痛之中,士民闻讯,无不掩面而泣。
鲜血染红了宫城的大门,李傕与郭汜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阴鸷与贪婪。李傕冷冷地说:“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今日若不掌控天子,夺取大权,日后便再无机会!”
郭汜点头,拔出佩剑,声音森冷:“说得对。还等什么?随我杀入内宫!”二人挥手一呼,贼军紧随而上,喊杀声再次响彻长安。
李傕与郭汜率贼军攻入皇城,殿内一片血腥狼藉,士兵手持兵刃,凶光四溢。二人踩著满地尸体,直入内庭,步步逼近献帝。
正在此时,张济与樊稠急匆匆赶来,拦住二人。张济满面焦急,压低声音劝道:“两位将军,万万不可轻举妄动!若今日便弑天子,朝野震动,恐将引来天下群雄讨伐,局势难以收拾。”
樊稠接过话,语气急切:“现在杀天子,不仅得不到支持,反而会激起内部反对。倒不如暂且奉他为主,假意忠心,趁机赚关东诸侯入关。待铲除那些诸侯的势力后,再从容除掉他,届时天下尽在我等掌控之中!”
李傕停下脚步,凝视著樊稠,片刻后冷笑道:“此计甚妙!暂且依你所言。”他将长剑重新插回鞘中,转身看向郭汜:“怎么样,先留这小皇帝一命?”
郭汜收回刀,冷声道:“留他也无妨,反正早晚是死,先看他能为我们带来什么利益。”
二人说罢,命令士兵退后,按兵不动。此时,献帝站在楼台之上,俯视下方的混乱局面,面色苍白,语气却异常冷静:“王允既已伏诛,城中血流成河,为何军马仍不退去?”
李傕仰面跪地,语气中带著虚假的恭顺:“陛下,臣等替王室出生入死,费尽心力,却始终未得封赏。未蒙赐爵,臣等又怎敢撤兵?”
献帝目光微微一凝,心中虽愤怒却不敢表露分毫,语气平静地问:“卿等既说有功,想要何爵?”
李傕与郭汜对视一眼,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将局势彻底掌控在手中。
朝堂内,献帝坐在御座上,面色苍白,神情疲惫。下方站立的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虽形容恭谨,眼神中却满是得意与威胁。他们递上各自的职衔请封,语气不容置疑。
李傕开口,声音洪亮:“陛下,臣等为王室屡次出生入死,今日也不敢过分索求,只求陛下按照我们的职衔封赏,让天下人知道朝廷不会辜负功臣。”
郭汜冷笑一声,补充道:“若陛下能以仁义相待,我等自然忠心耿耿,护卫王室。”语气中的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
献帝低头看著面前的奏章,双拳紧握,但终究无力反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缓缓点头:“既然卿等为国立功,朕便依你们所请。”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侍臣,声音低沉:“传旨。”
不久后,旨意下达:封李傕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并赐假节钺;郭汜为后将军,同样赐假节钺,与李傕共掌朝政;樊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张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领兵驻弘农。其馀随从如李蒙、王方等人,也被封为校尉。朝堂内外皆知,这些封赏乃是被逼而出。
四人闻旨,满面得意,拱手谢恩:“陛下圣明,臣等必竭力为国,死而后已。”言罢,领兵出城,长安百姓看著这群肆虐的贼军离开,无不松了一口气。
然而,李傕等人离开不久,又下令搜寻董卓的遗骸,打算为他举行盛大的祭祀。兵士在郿坞的荒土中翻找多日,只找到一些皮骨残骸。李傕命人以香木雕刻董卓的形体,将皮骨拼凑其上,穿上王者的衣冠,置入棺中,并选定吉日厚葬于郿坞。
葬礼当日,天空突变,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就在棺椁入土之时,一道惊雷炸响,雷声震耳欲聋,暴雨倾盆而下,平地瞬间水深数尺。随著一声巨响,棺椁竟被霹雳震开,残缺的尸首被抛出棺外,散落泥中。
李傕面色苍白,命人等天晴再行安葬。几日后,重新举行葬礼,然而当夜又遭雷雨,棺椁再度被震裂,尸首翻出,甚至被雷火烧得焦黑。第三次葬礼亦复如此,董卓的残骸最终被焚烧殆尽,化为灰烬。
郿坞上下人心惶惶,百姓纷纷传言,这是董卓作恶多端,遭天谴之兆。即便是李傕等人,听闻此事后也不禁面露惊惧,再不敢提起厚葬董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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