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校园内流通之匿名女学生交换日记,笔迹与笔记本来源不明,内页遭多次撕裂与重新黏贴,现存页数如下:】
9月21日|H♡写
今天打扫教室后门时,又看到那个校工了。真的,我发誓他每次出现都没有声音,我连他的脚步声都没听到。他就站在那边,看著我擦黑板,我根本没敢抬头,只是从玻璃反射里看到他好像在笑,但他嘴角根本没有动……
而且我发现他的手有六根手指头,是真的六根!左手第六指是黑色的,看起来像干掉的木头。他用那只手去捡扫把的时候,那扫把直接裂成两半,没开玩笑。
9月22日|K♡回
我以前听说他是以前的旧校工,但早就退休了,怎么还会出现在学校?我阿姨以前读这里,她说十年前有一个校工在男厕里杀过人,被警察抓走,说他把学生的舌头藏在工具间的扫具袋里……我不敢去问学校是不是同一个人。
还有,上次我们经过器材室,他站在那门口,一直在磨他的指甲,磨得很用力,像在削骨头。我问他在干嘛,他就说:“帮学生修整,免得长太多。”我没听懂,但我当晚梦见我自己的手指一直长出来,怎么剪都剪不完。
9月23日|A♡写
我朋友之前跟他讲话,因为水龙头坏掉。他说那校工用一种超奇怪的声音回答她,是一种很黏的声音,她说像有人在嗓子里滚汤匙一样。还说那校工说:“水龙头是伤口,你不要再碰它了,会流更多。”
我原本不信,结果昨天晚上我也梦到我们教室的水龙头开始流黑水,整个洗手台都是血块,我吓醒的时候真的手上是湿的……我不敢说给妈妈听,她说我是压力太大。但我真的觉得,是他害我们开始做那些梦的。
9月23日(夜)|R♡补
有人知道为什么我们学校的清洁用具都没有品牌名字吗?我问过学姊,她说学校以前是订某个厂牌,但后来都改成“内部自制”,没有人知道制造地在哪里。我今天在走廊角落看到一支拖把掉下来,它的布头下面黏著一张纸条,写著:“这是他擦过的血,不能再用。”
我有拍照,但我手机当掉了,现在那张照片是全黑的。
9月24日|H♡回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从来不走直线?他总是斜著走,然后每次转角他都会站一秒,像在等什么指令。我今天躲在楼梯后面偷看他,他在跟墙壁讲话,他说:“这一层今天会掉一个下来,我来接著。”
我以为他疯了,但我心里有种超级恶心的感觉,像是我看著他的时候,他其实也知道我在看,但他没有抬头……因为他的影子已经在转头了。
(页面到此断裂,下一页为9月27日,字迹潦草,语意混乱)
9月27日|?♡写
他今天进来教室……没有声音,没有影子……我们都坐在位子上不敢动,他用那只黑色的第六指摸了讲桌一下,然后对我们说:“今天是你们的清洁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牙齿掉了一颗,直接掉下来,我没痛,但我流了血,我低头的时候发现每个人桌上都多了一块白色的东西……那不是粉笔。
我记得我朋友J坐在我旁边的,但我今天怎么也想不起她的脸。
我觉得他不是校工。
他是在打扫我们记得的东西。
【附录节选|学生口述纪录转录|来源不明】
9月28日 晚间
我是自己偷偷进去的。
那天我放学后才发现手机没带,应该是早上放在抽屉里忘了拿。晚上七点多,我从侧门绕进校园,操场空无一人,只听见风刮过旗杆时断断续续的金属摩擦声。整个校园像一口空洞的水塔,扩音的回音里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
走廊的灯是那种旧型日光灯,光线颤抖,有几支甚至在闪烁。每一步走上楼梯都像踩进某种仪式,墙面上的光影扭曲,有一瞬间,我以为看到自己的影子比我多了一个头。
教室门开著,像是故意等我。我进去时,空气干得异常,像晒过太久的棉被——柔软却藏著一层灰。桌椅整齐,窗帘微微飘著,抽屉就在那里,手机躺在里面,像一个被遗忘的证据。
我刚要伸手,外面传来那种奇怪的声音:咕咕咕,类似某种轮轴转动时磨损金属的声响,很重,很慢,像拖著什么沉重又湿黏的东西。
我蹲下身从课桌下方的缝隙看出去,走廊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了,然后,他出现了。
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旧雨衣,布料干瘪但背部鼓胀,像是里面藏了什么正在缓慢呼吸的东西。他推著一台深灰色的垃圾桶,那桶不该是这个年代的设计,看起来更像是手工焊接的金属匣子,桶内不是垃圾,而是堆叠整齐的书包、鞋子、运动服,甚至有一个用学生发圈束起的长发团——湿漉漉地搭在书包上。
他走进教室,地板没有声音,拖把没有水。但他还是在拖,拖过的地方地板开始泛出黯黑的光泽,像被擦过的金属,干净得诡异,甚至反光。我能听到他嘴里发出气泡破裂的细声。
然后他停在墙边,把拖把立起来,用那只多出来的黑色手指在墙上缓缓摩擦。墙面开始焦黑,像被电烧一样留下痕迹,空气里出现焦糖与烧皮肤混合的味道。他画了一圈,然后低语:
“这间今天还没清干净……还有一个……还留著……”
我躲进讲桌下,心跳快到要撑破胸口,手压住嘴巴却忍不住发抖。他突然弯下腰——我听见他膝盖咔咔作响,像干裂木板。然后,他低下头闻地板,那声音……不是吸气,是像用舌头舔某样东西。
“嗯……你的记忆掉在抽屉里了……我帮你处理掉。”
讲桌上传来他指甲划过木面的声音,慢、稳,每一下都像是记录什么。然后,我听见一声小小的脆响,一种像骨头折断的声音,他轻声说:
“你坐在错的地方。”
我再也受不了了,闭上眼用力咬紧牙关。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教室空了,连风声也不见了。空气里只剩下墙上一圈发焦的黑痕。
讲桌下放著一张便条纸,泛黄,边角像被舔过一样卷起,上面是一行墨迹晕开的字:
“记得的话,就代表没清干净。”
【补录纪要|教务处空间确认报告|提交单位:设施维修组】
2024年9月29日上午,依学生反映前日夜间潜入教室所见异常痕迹之通报,设施维修组派员对三年三班进行例行检视。
根据纪录:
— 教室内未见烧焦痕迹,墙面无异常油渍或气味。
— 地板无任何拖痕,干燥且清洁。
— 所有书桌与讲桌状态正常,惟现场未发现任何讲桌。
注:依校史资料显示,三年三班使用之教室自2015年重新整修以来,即取消讲桌设置,改为教师手持式讲稿板与投影操作,故现场不应存在讲桌结构。
另有一名设施人员于清点书桌时表示“感觉少了一张”,但经实地比对无明显异常,该员工于当日晚间请假,隔日未回报。
附录(存疑物件):
回收自垃圾桶底部之一小纸条,上书:“她还没走。”(笔迹与学生作业簿比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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