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车驾在箕山脚下艰难行进,山谷中火光闪烁,喊声震天。“车驾休行!李傕、郭汜已在此埋伏!”
汉献帝坐于车中,听到这声音,脸色瞬间惨白。他掀开车帘,看向不远处,目光中满是恐惧:“难道李傕与郭汜追来了?”
杨奉冷冷一笑,手持长枪,回头说道:“陛下不必惊慌,此人并非李傕、郭汜,而是李乐!他企图冒名行事,趁乱劫驾!”
他随即转身向队伍中高喊:“徐晃何在?”
徐晃立马策马出列,手握巨斧,沉声回应:“末将在此!”
杨奉指向前方火光:“李乐竟敢乱我阵脚,速去将他拿下!”
徐晃朗声应道:“遵命!”说罢,纵马冲向敌阵。
李乐策马立于前阵,手握长刀,目光如狼。他看著徐晃的身影渐渐逼近,冷笑一声:“杨奉竟派一个小将来与我对阵?真是找死!”
两马飞驰而至,长刀与巨斧在空中交锋,火星四溅。还未等李乐反应过来,徐晃已是手起斧落,寒光一闪之间,李乐连人带马倒地不起。
敌军见主将被斩,士气骤降,顿时大乱。徐晃挥舞巨斧,大喝一声:“擒贼者活,乱动者死!”护驾士兵趁势追击,李乐的部队纷纷溃散,山谷中哭喊声不绝于耳。
***
战事平定后,杨奉率军护送车驾通过箕关。路过轵道时,河内太守张扬率领士卒前来迎接。他备下粟帛,亲自跪迎于路旁,满脸诚恳地对汉献帝说:“臣闻陛下车驾艰难,心中忧惧不安,所备薄礼,愿陛下笑纳!”
汉献帝感激地将他扶起,语气中带著深深的感激:“张太守忠心为国,朕感念于心,特封你为大司马,辅佐朝政!”
张扬俯首拜谢,眼中满是激动。
不久后,杨奉向汉献帝请辞:“陛下,贼军未灭,臣愿屯兵野王,为陛下清除馀孽!”
汉献帝看著杨奉坚毅的面容,点头应允:“卿之忠心,朕自不会忘。”杨奉随即率军告别,护驾的士卒们目送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车驾缓缓驶入洛阳城,汉献帝掀开车帘,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曾经繁华的皇城如今满目蒿草,破败不堪。高大的宫墙已然坍塌,宫室被烧成焦炭,街市上空无一人,只有乌鸦的哀鸣声在冷风中回荡。
他下了车,步行进入残破的宫院,脚下是堆积的瓦砾与枯叶,风一吹便带起满地尘土。伏皇后跟在身后,眼神呆滞,喃喃道:“这……这就是洛阳?这就是汉家的根基?”
汉献帝无力地垂下双手,目光掠过一片颓垣断壁,语气低沉:“曾几何时,这里是万国来朝之地,如今却成废墟……”
没过多久,杨奉便被授命帮忙搭建临时的居所,杨奉赶忙从屯兵之处赶来。对汉献帝拱手说道:“陛下,当下仅能勉强搭建一座小宫,以供陛下暂居,还望陛下屈尊。”
献帝默然点头:“就照你说的办吧。”
***
百官来朝贺时,需穿过长满荆棘的残破街巷,许多人为躲避锋利的枝条而狼狈不堪,衣衫挂破,手臂腿脚满是血痕。大臣们站立在荒草间,稀稀落落,早已没了昔日的朝气。
献帝高坐于临时搭建的殿堂上,强忍内心的悲凉,声音微颤地颁下诏令:“改兴平为建安,朕愿以此重新振兴大汉。”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朝堂下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低垂著头,仿佛对未来再无信心。
是年,又逢大荒。洛阳的百姓早已所剩无几,勉强活下来的也多是衣不蔽体,面黄肌瘦。他们每日离开城内,到野外剥树皮、挖草根充饥。许多树木的树干被剥得寸草不留,草丛也被挖得坑坑洼洼,竟连根茎都不曾留下。
尚书郎以下的官员同样难逃劫运。他们卸下往日的儒雅,像寻常百姓般背著柴刀与麻袋,走出城外砍柴取草。有的人因饥饿过度而在途中倒地不起,有的人在残垣间迷路,最终被困死在废墟中。
伏皇后目睹这一切,心痛如绞,她对汉献帝说:“陛下,如今满城无食,百姓与官员皆以野菜为命。再这样下去,怕是没人能活下来……”
献帝转头望向窗外,眼中泛起泪光。他的手轻轻握拳,语气中透著深深的绝望:“百姓为我而死,朝廷无力救援……汉室江山,真要亡在朕的手上吗?”
外头冷风吹过,带来远处的哭喊声与犬吠声。这一刻,昔日的大汉天威,已然在荒凉的洛阳城中荡然无存。
残破的洛阳宫室内,太尉杨彪满脸堆著忧虑,跪在汉献帝面前进言:“陛下,早先臣蒙陛下降诏召曹操入朝,但诏书发出后一直未曾派人前往。如今曹操据山东,拥兵自重,兵力强盛,且他号称忠于汉室,若能召他入朝辅佐,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汉献帝微微一怔,随即语气中透著一丝不耐:“朕已下诏,何必再奏?既然如此,那就即刻派人前去。”
杨彪领旨,连夜挑选使者,携带诏书,星夜奔赴山东。
***
此时的曹操,正坐于山东大营内,四周环绕著他的谋士与将领们。当他得知车驾已回洛阳的消息时,眼中透出一丝沉思,随即笑道:“天子归都,这或许是我曹操的一个机会。”
谋士荀彧听罢,站起身,拱手进言:“将军,如今正是天命所归的时机。昔日晋文公迎周襄王而诸侯归心,汉高祖为义帝发丧而天下归附,皆因顺天应人,掌握时势。如今天子蒙尘,朝廷衰弱,若将军能在此刻举义兵,奉天子以安天下,不仅能成就大业,更能名垂千古。”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连连点头:“文若此言极是!若我不乘此良机,他人必定先我而动。”
正当他要下令集结兵马时,忽有亲兵来报:“外有天使持诏而至。”
曹操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天命如此,真是天命!”
他起身整束衣冠,快步走出大帐迎接,远远看见天使手捧诏书立于风中。曹操恭敬地接过诏书,展开细看,随后跪地叩首,高声道:“臣曹操奉诏,愿即日兴师,护送天子还宫,重振汉室!”
他的声音回荡在营中,四周的谋士与将领纷纷跪地应和:“愿随主公,奉天子以令天下!”
曹操握紧诏书,目光中满是决然,他回身对荀彧等人说道:“传令下去,三日内全军集结,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进京!此刻起,天命由我曹操掌握!”
洛阳的宫室内,汉献帝坐于简陋的榻上,面色忧虑。窗外传来阵阵冷风,破损的城墙遥遥可见,掩盖不住整座城的颓败之景。内侍匆匆进殿,跪地禀报:“启禀陛下,有探子来报,李傕、郭汜大军正向洛阳而来,距此已不足百里。”
献帝听罢,脸色煞白,连声问道:“李傕、郭汜的兵马竟然追至洛阳?他们如此不肯放过朕……朕该如何是好!”
殿内气氛瞬间凝重,众臣低头不语,杨奉与韩暹对视一眼,跪地齐声道:“陛下莫慌,臣等愿与李傕、郭汜决一死战,誓死保护陛下周全!”
献帝抬起头,目光略带希望,正要答应,却见董承站了出来,神色凝重地说:“陛下,城中残破不堪,城墙多处坍塌,护城之力几乎为零。且兵甲不足,若我们开战而不敌,陛下又将何去何从?”
“依董卿之言,朕当如何?”献帝语气急促。
董承低头沉思片刻,抬头果断地说:“臣以为,山东尚有忠臣,且距李傕、郭汜势力较远。若陛下能先行避往山东,再图后计,或许还能保全大汉江山。”
殿内一片静默,众臣的目光齐聚在汉献帝身上。他看著残破的宫室,握紧双拳,低声说:“也罢,朕不能再因一时错误,让百官与百姓受苦。即刻传旨,启驾前往山东。”
翌日清晨,车驾出城。汉献帝与伏皇后乘坐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行向东方,而随行的百官因无马可乘,只能徒步跟随。他们衣衫褴褛,面露倦色,每一步都如走在深渊边缘。
风沙扑面,荒凉的道路上,只能听见脚步声与低声的叹息。汉献帝掀开车帘,回头望向跟随的百官,心中既痛且悔。他低声对伏皇后说:“朕令他们如此狼狈,朕……还有何颜面以对天下?”
伏皇后抬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语气哀伤却坚定:“陛下,现在重要的不是悔恨,而是如何生存下去。只要山东之路不断,我们总能有一线生机。”
车轮吱呀作响,百官低头前行。远处的洛阳城墙渐渐消失在沙尘之中,这支狼狈的队伍朝著未知的前路艰难行进,身后仿佛有黑暗的阴影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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