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铃重重地砸了下去。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确定她再也不会醒来。
整个过程中,我的内心奇怪地平静。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心理断裂",当一个人被逼到极限时,情感和行为之间的连接断裂了。
血,到处都是血。
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血。
我冷静地思考着下一步。作为一名律师,我知道如何处理"证据"。
我去浴室拿来一把剪刀和几个大塑料袋。
我开始...不,这些细节太可怕了,我无法描述。
但我必须彻底处理好,不能留下任何线索。
我把她的...残骸...放入锅中,用水煮沸。
这样可以防止血腥味散发,也能让后续处理更容易。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
几小时后,我把装有她的编织袋和拉杆箱放进车里,开车来到郊外的荒野和水渠边。
我把一切都扔了进去,看着黑暗吞噬了所有的证据。
回到家,我冲了个澡,把浴室擦得一尘不染。
然后,我打电话报警,说妻子失踪了。
「警官,我妻子昨晚出门后就没回来,我很担心。」我的声音出奇地镇定。
可我低估了苑娟的家人。
他们一看到我就起了疑心。
第三天,我撑不住了。
我知道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与其等待被发现,不如主动坦白。
我走进了公安局。
「我要自首,」我对值班警官说,「我杀了我的妻子。」
一种奇怪的解脱感涌上心头。
三年来的枷锁仿佛突然被打开,我终于可以呼吸了,哪怕是在牢狱之中。
后来的审判、指控、辩护,对我来说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我听到公诉人指控我故意杀人,情节恶劣;
听到我的辩护律师说我是在长期精神折磨下的异常反应,属于限制行为能力人。
我只是麻木地坐在被告席上,看着苑娟的家人痛哭,看着我的老母亲绝望的眼神。
原来"解脱"的代价如此之高。
回想整个婚姻,我依然无法理清自己的感受。
我恨她对我的控制和伤害,但我确实也爱过她。
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爱中有恨,恨中有爱。
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们没有闪婚,如果我们多了解彼此一些...是否结局会不一样?
但世上没有如果。
铁窗内的日子,时间流逝得既快又慢。
转眼间,我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五年。
牢房很小,只有十几平方米,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比起那个充满了恐惧和窒息感的家,这里反而给了我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没有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没有人半夜翻我的手机,没有人因为我多看了谁一眼就歇斯底里地发作。
有一天,我在监狱的图书室里看到了一本关于精神控制和家庭暴力的书。
书中写道,家庭暴力不仅仅是肢体上的伤害,还包括精神控制、言语羞辱、社交隔离等。
而且,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不仅是女性,也有男性。
那一刻,我如梦初醒。
原来我不是孤例,原来我经历的一切有一个名字,精神虐待。
我想起苑娟一次次地威胁,让我不敢提离婚;
一次次地破坏我的工作和友谊,切断我的社交支持;
一次次地贬低我的尊严,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这一切,都是精神虐待的手段。
接着,我开始在监狱里参加心理咨询。
咨询师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她告诉我:「震斌,你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你的行为无法被原谅,但你的痛苦同样真实。」
我问她:「为什么我没能早点离开那段婚姻?我是律师啊,我本应该比普通人更明白法律和权利。」
「因为精神虐待就像温水煮青蛙,」
她解释道,「它是渐进的,难以察觉的。等你意识到时,你已经被剥夺了自尊和判断力。再加上,社会对男性遭受家庭暴力常常缺乏足够的关注和支持。」
「健康的爱是尊重对方的边界,而不是占有和控制。爱不是囚禁,爱是自由。」
我母亲来看过我几次。因为我的案子,她被迫搬离了原来的城市,躲避流言蜚语。
她哭着问我:「儿子,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痛苦?」
「因为我觉得丢人,」我苦笑着回答,「一个大男人,一个律师,竟然连自己的婚姻都搞不定,多可笑啊。」
「没什么可笑的,」她擦着眼泪说,「谁都可能遇到这种事。重要的是,别放弃希望,别放弃自己。」
我在监狱里开始写这个故事。
不是为了辩解或者减轻我的罪责,而是希望我的经历能够帮助那些和我处境相似的人,尤其是那些陷入精神控制关系而不自知的男性。
我想告诉他们:
极端的爱不是爱,是病态的控制。威胁自杀不是爱的表现,是情感勒索。切断你的社交圈不是保护,是隔离控制。贬低你的价值不是开玩笑,是摧毁你的自尊。
如果你发现自己正在经历这些,请寻求帮助,趁早离开。别等到绝境,别等到像我一样走上不归路。
我杀了人,我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但我不再恨苑娟,也不再恨自己。我只是希望,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们都能得到应有的帮助。
评论 0 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