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一柄锐利的银针,穿透挡风玻璃,毫不留情地刺入林天祐紧闭的眼皮。他眉头一皱,身体微微动了动,下一秒惊醒过来,猛地坐起,浑身汗湿。
他愣住了。
这不是实验室、不是监控室,而是一辆豪华商务车,皮椅柔软舒适,车内空气带著淡淡皮革香气与消毒水的气息。身上的外套被妥帖地盖著,甚至连手边都放著一条折叠整齐的毛毯。他低头一看,自己的鞋也被人摆正放好。
前座的两名保全透过后照镜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笑了笑,递来一瓶冰凉的矿泉水。
“林技术长,您醒啦,黄总吩咐我们让您好好休息。”他说得很自然,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林天祐接过水,怔怔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他的思绪这才逐渐清醒。他皱眉环顾四周,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这是……黄总的车?”
“是的。”保全点头,“您睡著后,黄总亲自吩咐,把您安置在他专用的座驾里,还说谁敢吵醒您,他就让那人去当试验品。”
林天祐瞪大了眼,心头一阵复杂。他立刻掀开毛毯,推开车门,下车的动作快得几乎踉跄。
“他人呢?黄总人呢?”
保全在后头答道:“还在分公司里,从昨晚就没停过,一直在指挥重建。”
林天祐刚踏出车门,阳光扑面而来,让他瞬间睁不开眼。但就在他重新适应光线时,他愣住了。
昨夜还如炼狱一般的分公司,此刻竟然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满布弹痕的墙面已经粉刷过,虽然仍留有些许裂痕,但整体结构看上去坚固不少。破碎的玻璃窗被新玻璃替换,碎石与瓦砾早已清扫干净。受伤的员工坐在帐篷边休息,其他人则拿著工具忙进忙出,分工有序。甚至连门口那面曾被玛丽亚踢倒的“脚臭能源”金属招牌,也已重新立起,闪耀著阳光下刚擦拭过的钢铁光芒。
林天祐站在那里,像是看见了一场神迹。
一夜之间,这里就像从废墟中重生——不,是被某种力量,强行从死亡中拉回来。
他心头猛然一震,低声喃喃:
“……黄浩然,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林天祐走进公司,鞋底踏在干净如新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那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中清晰地回荡著。
他的脚步不快,像是害怕惊动什么神圣的仪式。
昨晚还仿佛经历了一场世界末日般的废墟,此刻竟然恢复得几近原状。墙面上本应斑驳的破损已被快速补漆,虽然仍可见些微裂痕与灰层,但那些地方已被整齐划线标示,贴上标签:“计画修复中”。每一道伤痕,不再是耻辱,而是一道等待疗愈的记号。
连灯光都调整过了。原本忽明忽暗的照明系统,如今稳定而温润,将这条走廊打亮得像是一条朝圣之路。
林天祐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一夜之间……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走得越深,他越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能量正在墙壁之后震动著,像是一场即将爆发的地底火山。他听见一阵阵的声响——不是机械运转的声音,而是声音的海啸,是掌声、是呐喊,是像山洪一样的群体呼应。
他快步走向实验区的方向。
越接近,声音越激昂。那不是混乱的喧嚣,而是统一节奏下的共鸣,像是一个民族在欢迎他们的王。
当林天祐推开那扇厚重的实验室防火门时,眼前的场景让他屏住了呼吸。
整个实验室已被改造成临时的集会场。金属平台被架起,高处站著一人,衬衫卷起、领带垂挂在胸口,额前的汗水闪著光。那人正是——黄浩然。
他站在最前方,一手握拳,另一手指向台下,全场员工全数聚集,几乎连休息室里能动的都来了。
每一双眼睛都看著他,像信徒看著预言者。
“你们昨晚,挺过了C城的地狱!”黄浩然的声音嘹亮如洪钟,“有人受伤、有人流血、有人哭……但没有人逃跑!我们是脚臭能源——你们是我黄浩然的第一批战士!”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实验室,墙壁都在颤抖。
“我们不是普通的公司!”他继续说,语速如断电复苏的引擎,“我们是要改变这个世界的存在!而昨天,只是他们第一次知道,我们不好惹!”
林天祐站在人群后方,愣愣地看著。
这些昨晚还满身伤口、脸色苍白的人,如今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神里闪烁著信仰、狂热、与目标。有人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黄浩然扫了一眼台下,仿佛瞬间察觉到林天祐的到来,目光与他交会,只对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林天祐忽然明白——自己不是在帮一个老板打造公司,他是在见证一场帝国的崛起。
而黄浩然,已经不只是总裁了。
**他,是信仰的核心。**
黄浩然站在高台上,缓缓地收起那沸腾如火的语调,声音转为低沉而稳重,像落幕的战鼓,带著未竟之战的馀音:
“大家今天表现得很好。现在——去休息吧。”
他举起右手向众人一挥,像一位战场上的将领,让士兵退下,并不是因为松懈,而是因为下一场硬仗将至。
“接下来的事……比昨天,更加困难。各位,要做好准备。”
台下响起一阵整齐的吼声:
“是!”
那声音仿佛要震破屋顶,甚至把昨夜的屈辱一并震碎。员工们彼此击掌、互相扶持,脸上带著混合著疲倦与狂热的笑容,一个个摩拳擦掌,像是准备再次迎战的士兵。
林天祐在一旁看著,虽然振奋,却压抑不住内心的焦急。他一边穿过人群,一边紧张地走向台上的黄浩然。
他在众人散去之后才开口,语速压得很低,但语气极为紧张:
“浩然,还记得吗……‘骷髅玫瑰’昨天留话给我们,只给了一天时间撤走……现在我们不但没撤,还全数修复完毕……这种行动,对他们来说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
他话没说完,黄浩然已经转过头,脸上浮起那一抹招牌式的微笑——不是温柔,也不是礼貌,而是那种站在深渊边缘,仍能从容高笑的狂人之笑。
“那不正是我要的效果吗?”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一场酒局,眼神却锋锐如刀,带著一种完全不容反驳的自信。
“我们不是来乖乖听话的。”黄浩然往前踏了一步,目光落在远方的窗外,像是在望向敌人的地盘,“我们是来告诉这座城市——谁才是新的规则。”
他回头看著林天祐,语气不重,却句句如雷:
“越是嚣张的敌人,就越无法忍受反抗。他们要的是服从,而我们要给的,是——蔑视。”
“他们现在一定气得跳脚。”他微微一笑,“这就对了。”
林天祐看著他,沉默数秒,最后咬牙点头。
“那我就继续让他们气到炸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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