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州兵马前来支援,他怎么没有收到消息?刘瑾皱着眉,看着裴观景,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裴观景一身深蓝长衣,已被血迹沾染湿透半肩。但即便如此,男子眉眼之间皆是坚毅,说话时掷地有声,看来确实有此事。
清风明月,雪中劲松,裴观景和传闻中一样,深不见底。但……
视线扫过裴观景身上的血迹,刘瑾眼角移开。这些伤若是他有意不保晨儿,只顾自身安危,断不可能受伤如此之重。叶晨回来时,身上除了脸上那道擦伤,不见其他伤口,足可见他将叶晨保护得很好。
这样的夫郎,若是他不是裴永尚的义子,他必定会允了这门亲事。可如今裴观景和晨儿的婚事已不是他们二人能决定的,而是代表京都、澜州和崇州的势力结合,事关天下安危。更何况关乎晨儿未来的幸福,他不能轻易决定。
“哼,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本王怎么没有收到信?澜州兵马前来崇州,可并未有什么消息放出。你莫不是诓骗老夫?”
心里虽然知道裴观景不会骗他,但刘瑾还是不满。自己的儿子现在站在他旁边,还给他倒水。
“观景,喝些热水,你的药马上就熬好。”叶晨插不进战事,但端茶倒水的事他还是能做的。
爹隐藏身份和亲兵藏于此处,是因为崇州军营里出了叛徒,将崇州舆图泄密,才引得临州兵马进犯,一时死伤无数。而爹提前得了消息,也是将计就计,和霍叔叔演了这场戏,准备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但未料到临州前来的士兵这么多,已超出了计算,所以才不得不暂避锋芒,想要用假死脱身,等合适的机会再将人引出。这些事要不是今日爹告诉他,他恐怕真要以为爹遭遇不测了。
“老爷,时机到了。”门外传来一道并不熟悉的声音,正是带他前来找爹的那名亲兵。
刘瑾闻声,看了裴观景和叶晨一眼,猛地站了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不过他并未关门,反而留了一条缝,隔着远距离还看向这边。
刘瑾出去后,叶晨看了裴观景几眼,带着刘瑾喝完的药碗离开:“我去帮你找些吃的。”
见叶晨走出去,裴观景笑着点点头:“好。”
叶晨再次回来时,端了一碗粥递给他。裴观景却不接,只是抿着唇望着他。
“阿晨,我当初……”
“别说话,吃饭。等会儿药好了,再喝药。”叶晨打断他,将粥抵到裴观景面前,不耐烦地说,“快喝。”
很快,刘瑾回来了。他看着裴观景许久不说话,然后又上前摸了摸叶晨的脑袋:“阿晨,不早了,快去睡吧。”
“可是,厨房里的药……”
刘瑾冷哼一声:“裴公子懂得医道,想来煮个药也用不着别人帮忙。你就别操心了,回自己房间睡觉。”
刘瑾态度强硬,看样子叶晨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索性裴观景已经没事了,叶晨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裴观景随着叶晨离去的身影沉默片刻,但很快又被刘瑾唤了回来:“澜州兵马的事,本王的亲兵已经来报,此事算你一功。如今霍将军那边时机已到,需要本王前去主事。而晨儿……暂时托付给你照顾,你可否做到?”
裴观景起身行礼:“观景自当不计生死,保护阿晨,还望淮安王放心。”
得到他的承诺,刘瑾也真正放心了。前方战事他不可能脱身太久,留下晨儿一个人在这里,他也不放心。既然裴观景来了,就暂时由他保护晨儿。
“本王今夜就走,明日在你向他解释。”说完,刘瑾从院中后门离开。
隆冬雪夜,天空暗红,仿佛一刻就要滴出血来。
静谧安详的山村人家早已入睡,唯有这家院中后门拴在马厩里的马,被刘瑾等人一一带走。
这里是乡下,是自己亲兵的私宅。他暂时住在这里混淆视听,现在人这么多,暴露风险太大,他离开反倒对晨儿是件好事。
回头看向屋内亮着的灯火,刘瑾转过身,驾着马车带着亲兵离开。
刘瑾离开后,叶晨并未入睡,只是坐在床边在想要不要去见裴观景一面。他受的伤那么重,走到小厨房怕都是问题,爹胡闹他也跟着胡闹吗。
就在这时,随着叶晨心里七上八下后,突然传出来一道清脆的破碎声。
是碗碎了?
叶晨猛的起身,冲出房门。
急匆匆冲进小厨房的时候,裴观景正端着一碗药,放到嘴边轻轻抿,看到叶晨,他似乎不意外,反倒是冲着他笑了笑,“你来了。”
看着他碗里的药,叶晨疑惑道:“药还在,那刚才的声音?”
“我怎么舍得将你熬给我的药打碎,那是刚才我取碗时不小心碰掉的,惊扰到你了?”
随着裴观景的视线看去,一旁的地上确实打碎了一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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