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常朝元初年,楼俞初定天下,一时间,积攒了数十年的天启杂事,都落到他的身上。
楼俞已在御书房连续待了数日,奏折源源不断地送来,他批改的速度总比不过官员送来的速度。若交给楼颜处理,他又实在放心不下。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与叶晨的一番对话,那时叶晨讲的戏本子。
虽是戏本,可里面关于三省六部的一些职位划分,都有可参考之处,尤其是科举部分。楼俞觉得,这或许是改变当下落寞残破局面的一个契机。
于是,朝元初年七月,大常太祖楼俞设立科举制,昭告天下,从郡县到京都,沿途考选,但凡有才能的子弟,都可入京参加科考,获得入朝为官的机会。
一时间,此举赢得天下称赞。虽说这触动了世家的利益,但楼俞是从枪杆子里打下天下的帝王,手上血腥遍布,又有谁敢当这个出头鸟呢?
朝元初年八月。
近来,宫中往来的婢女中,甚至多了坤泽,尤其是在养心殿,几乎一抬眼,便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莺莺燕燕。如此一来,他这御书房和养心殿,倒成了楼颜能随意插手的地方。
楼俞杀了几个胆大妄为的坤泽,殿内的信香这才算是消停了。然而,楼颜却变本加厉,甚至未经他同意,就私自将几个大臣家的坤泽子女带入后宫。
“皇姐,这是何意?” 楼俞轻抿着茶,眼底幽暗,紧紧盯着楼颜。
楼颜坐在他对面,脸上挂着笑容,指着他们面前站成一排的坤泽说道:“阿俞,这些都是皇姐为你精心挑选的坤泽,你看看,要不选几个充实后宫?”
楼俞缓缓抬眼扫去。
这些坤泽,或多或少都让他有一丝熟悉之感。他们是在模仿谁?还是刻意打扮成这个样子?楼俞心中已然明白。
他猛地将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楼颜瞬间愣住,那些坤泽更是吓得当即跪倒在地,双手撑地,脸深埋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姐,朕说过,朕的后宫无需你插手,昌裕长公主还是少费些心思吧。”
楼颜以为楼俞只是在闹脾气,很快便收拾好表情,说道:“阿俞,你……”
“昌裕长公主,还是称呼朕为皇帝吧。你我君臣有别,切莫失了礼数,以免让人见笑。”
楼俞不等她把话说完,抢先冷冷地抛出一句话,打得楼颜措手不及,颜面尽失。
谁不知道她如今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血亲,又是面前的红人,再加上这层血缘关系,楼俞自幼与她亲近。她实在没想到,如今的楼俞竟变得如此冷漠。看来,不管是谁登上那至高之位,都会变得不近人情。
楼颜愣了许久,才缓缓起身,附身向楼俞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赎罪。”
而楼俞此刻也有意要给楼颜一个教训,不然日后她恐怕还会不停地想办法往他后宫里塞人。
于是,他等了片刻,才让楼颜起身,随后挥袖转身,大步离去。
最近,宫中事务已步入正轨。在楼俞创立的内阁运作下,有一群人帮他批改奏折,这让他减轻了不少压力。
这日,楼俞批改完奏折,缓缓走到石阶高处,抬眼望去,整个京都的繁华盛景尽收眼底。夜市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比起军营中的篝火营帐,更显壮观,更加让人心安。
这就是他所创立的太平之世。他做到了!
随着心中的高昂散去,楼俞垂下眼,也不知此刻的叶晨过得可好?
楼俞微微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当初那个手持银枪的少年郎在军营中呼呼喝喝的摸样,恐怕当时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登上这九五尊位,成为被困在皇权枷锁之中的困兽。
江南街市想来繁华,因为没有宵禁,所以从早到晚往来的行人都是熙熙攘攘的。
这天一大早,早市上小贩们就开始叫卖自己的货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在往来的行人中,穿过了一艘马力不快不慢的马车。而那马车上赫然印着明家商号的印记。这是明家的马车,怎么会一大早就来最杂乱的东市?
一时间,众人都不禁多看了几眼这马车。
明溪庭艰难地度过那可恶的雨露期后,恶补了这个世界的奇葩世界观。最后,他还是忍无可忍,决定去找叶晨,此刻的他太需要人安慰了。
叶晨那天跟他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十年了,却丝毫没有找到回家的方向,所以不停地劝他既来之则安之。
明溪庭哪里听得进这些,当即就哭个不停。等到哭累了,叶晨才给他把脉。
他腿脚依旧发软,一大早起床,便让苏叶扶着自己去找叶晨。苏叶见自家少爷终于要主动看病了,当即激动得拉着他就走。
明溪庭坐着豪华的马车,心情却一点也不好。即便马车里面铺了许许多多的羊毛垫,可行驶起来还是晃晃悠悠,比起自家那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简直是天壤之别。
昏昏沉沉的明溪庭刚下马车,就看到那日见过的叶晨的儿子正在养生堂门前,被一个男子弄得委屈不已。
此刻,小家伙正红着眼睛,憋着嘴,哭个不停,一直盯着那男子手中的糖葫芦,满脸委屈巴巴的神情。
这男子是谁?竟然在抢小孩子的食物?
楼俞私下里来到了江南,他打算在这里悄悄停留几日,看看叶晨过得好不好,然后就前往下个郡县继续微服私访。
可这日,他刚到养生堂门前,这是探子提前打探好的叶晨居所,他却怎么也迈不开腿进去。
踌躇许久,他打算只要站在门外远远地看叶晨一眼,确认其安好就离开。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一个还没有他腿高的小男孩,站在他面前拉了拉他的衣摆,脆生生地问道:“叔叔,你是来看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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