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二年末,明溪庭已经快三个月没来雨露期了。
要是换作一个土生土长的坤泽,肯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出异样。可明溪庭是穿越而来的,此前仅经历过两三次雨露期,其中一次还是被天乾信香强行压制后爆发的,因此毫无防备。
所以,对于自己肚子日渐隆起这件事,明溪庭只当是在皇宫里吃得太好,补过头长胖了,压根没往一个合理却又诡异的方向去想。
“喂,都已经三个月了,你还不打算放我出宫吗?” 明溪庭躺在床榻上,看着当下民间最流行的话本子,头也不抬地问道,“你那堂姐就这么难缠?追了这么久,连一点把柄都没抓到?”
楼俞抿了抿唇,没有言语,目光紧紧盯着明溪庭侧躺的身姿,以及他那微微隆起、带着弧度的腰腹。
他自幼母亲早逝,由父亲独自抚养长大,对母亲的记忆少之又少。可如今,他不禁思索,难道自己的孩子也要重蹈覆辙,一出生就没有母亲陪伴?
楼俞沉默不语,明溪庭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父亲来信了,说江南这个时节庙会特别多。我还想着回去,赶在年初参加最后一场庙会呢。”
楼俞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道:“昌裕已经露出马脚了,等到今夜午时,便能抓她个现行。只是……”
“只是什么?” 明溪庭扫了他一眼,又继续沉浸在话本子里。
“你当真不愿留在宫中?你已经被我标记过,就算日后去除标记,若和别的天乾在一起,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我也说了好多遍。这宫中太无聊,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我待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况且,你就不能把那天的事当作一场意外?我一个坤泽都不计较,你干嘛一直耿耿于怀。总不能因为你是皇帝,有特权,就逼着我留在这里吧?那你也太没人性了。”
楼俞挑眉,看来是自己这段时间太纵容他了,竟让他养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敢对着帝王这般直言。
不过,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灵珊郡主于一个月前离世,昌裕长公主行事愈发偏激。皇城百官中,不少人纷纷弹劾她,可都被楼俞压了下来。
一时间,众人人心惶惶,生怕成为这个疯女人的眼中钉,被她盯上。
朝元二年,科举首次推行,已初见成效。朝堂上一下子涌入不少人才,可大多都是熟面孔,放眼望去,尽是世家子弟,真正有真才实学的没几个。
楼俞将折子重重地扔在桌子上,抬手揉着紧皱的眉心,闭目沉思。
快了,这群人马上就要倒台了。
夜色渐深,皇城最热闹的夜市街中,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依旧灯火通明,往来顾客络绎不绝,大多都在一楼品尝饭菜。
一位中年妇女踏入客栈后,径直上了二楼,要了一间雅间。
妇人进入雅间不久,客栈又迎来几位衣着不凡的天乾。他们一边向店小二打听妇人是否已经到了,得到肯定答复后,便直接往二楼走去。
一行人穿着锦衣华服,浩浩荡荡地迈向妇人所在的雅间。推开门的瞬间,他们发现屋内竟是一位年老的中庸。众人脸上闪过一丝嫌弃,但并未表露出来。毕竟这人是当今昌裕长公主的心腹,他们可不敢怠慢,还得依靠她获取春闱考题。
“刘嬷嬷,长公主有什么吩咐,怎么劳您亲自来传信?”
刘嬷嬷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淡淡地说:“长公主行事,何须向你们交代?好了,闲话少说。这次春闱只有十个名额,你们哪家想要,就拿出诚意来,这样长公主才好为你们运作。”
此话一出,这些天乾立刻笑脸相迎,纷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和地契,整齐地排在桌子上。这些轻飘飘的纸张,价值连城,足以买下半条最繁华的街道。
刘嬷嬷扫了一眼,道:“好了,长公主府不缺这些俗物。你们还是报上名来,我好登记给长公主。为了防止此事外泄,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各位公子,劳烦签个字、按个手印作为凭证。”
“这……” 众人面露为难之色,但还是咬咬牙签了字、按了手印。正如刘嬷嬷所说,他们现在和昌裕长公主是绑在一起的,难道她还会把他们供出去?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签完字、按完手印,正准备离开雅间时,突然,外面传来整齐的刀剑碰撞声和脚步声,似乎有军队朝这边过来了。
为首的天乾见状,立刻想夺门而出,可刚打开门,就被一堵肉墙挡住了光线。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了一脸凶神恶煞的禁军统领冯德。
“陛下,这些人公然在客栈里商议买卖官职,还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谈论今年春闱的考题,实在是令人难以容忍。微臣已经将他们全部捉拿,关押到大理寺大牢,等候审讯。”
楼俞坐在椅子上,听完冯德的汇报,问道:“抓到了?”
冯德点头:“抓到了。是昌裕长公主的刘嬷嬷从中联络。不知为何,这次她亲自出面,以往都是其他人在前头办事。这次如此行事,简直是主动送上门来,这…… 会不会有诈?”
楼俞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的皇城,这座宛如牢笼般的城池,一直都威严庄重。
“不管有没有诈,此事不能再拖延了。既然如此,就让大理寺的人去审讯她,就说是朕亲自下的诏令。同时,把昌裕长公主府也仔仔细细地查清楚。”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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