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大理寺在昌裕长公主府搜出数本与朝党勾结、买卖官职的账本。
霎时间,新帝勃然大怒,誓要追查到底,随即数日前还在朝堂上风光无限的昌裕长公主也被打入大牢,背后牵扯的一众党羽也一网打尽。
往日空旷的天牢和大理寺大牢瞬间人满为患。从这些官宦和世家查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足以填充三四个国库。就连楼俞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私吞了这么多。要不是今年亲自微服私访,恐怕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没有收到赈灾粮。
昌裕长公主被下了大牢,整个京城都在传颂新帝杀伐果断、不任人唯亲,实乃百年来的第一明君。
被下令斩首的那天前夜,独自关押在天牢里的楼颜迎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楼颜在牢里过得还算不错,大概是楼俞亲自安排的缘故,没有人敢亏待她。
在着吃最后一顿断头饭时,楼颜并不意外楼俞的出现。她从容地起身,为楼俞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
“阿俞,不喝吗?这可能是姐姐敬你的最后一杯酒了。” 楼颜微笑着看向他。
楼俞神色平静,凝视着她,许久后,接过楼颜快要收回的酒杯,一饮而尽。
楼颜像往常一样,开始叮嘱:“今后我走了,你可别再任性了。虽说身处高位,可也没多少自由。今年你微服私访的事,我虽然瞒住了,但还是有不少臣子起了疑心。这些人,我想你心里已经有数,我就不点破了。还有,明妃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了吧?我当初让那个异域美人下的涟漪入梦,是西域最难得的情香。可惜,我没福气看到你们的孩子了。不过,咱们楼家不会在我这一代断送……”
“别说了,皇姐,我送你离开。” 楼俞语气平淡地说道。
楼颜手上的动作一滞,看着他,轻声笑道:“又在说胡话。我要是不死,你怎么处置那些罪臣?只有我这个和你一起长大的皇姐,被大义凛然的皇帝斩杀,他们才会被你震慑住。至少在数年之内,没人敢再打科举舞弊和买卖官职的主意。”
“我安排的人马已经在天牢外等候,只要坐上马车,你就能离开京城。此后,不管你是周游天下,还是去找那个僧人,都别再回沧州故土和京城了。”
楼颜弯弯的眉眼逐渐放松,双手收回,端正地坐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楼俞回答道:“从你第一次和我说起他的时候。堂姐,你或许不知道,你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要是你不是坤泽,这皇位说不定都轮不到我来坐。从沧州到京都,我安插的暗线、遭遇的刺杀,都是你陪在我身边。我怎么忍心真的对你下手?可若我们不演这出姐弟相残的戏码,他们又怎么会主动巴结嚣张跋扈的长公主从而露出把柄?
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坤泽,也是我最后唯一的亲人。不管怎样,我都会给你留一条后路。至于你走不走,那是你的选择。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西域和大常之间的商路已经开通,十年前的那个人,探子来报,曾在雅丹出现过。
是去见他,还是死在这里,你自己决定吧,姐。”
一口气说完这些,楼俞深深地看了楼颜一眼,然后起身,大步离开了大牢。
他走后,楼颜盯着墙角的灰暗处,沉默了许久,才喃喃自语:“原来…… 你都知道。”
那个一直存在于她记忆深处,让她每时每刻都想起的少年高僧。初次见面时,他来中原讲经说法,高深的经文她一窍不通,却对这个总是故作高冷的僧人动了心。
西域不仅有高深的佛法,还有中原不曾有的制药手段。那段时间,她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而少男少女的情愫,就在那时悄然滋生。可他因不可动情的戒律,远走高飞,一封信都没给她留下。她万念俱灰,才会被心怀不轨的周长远钻了空子,从此再没了和他在一起的可能。
但如今不一样了,昌裕长公主明日就要问斩,此后无人知晓她的下落。远走西域,她或许再也回不了故土,可要是能在死前见他一面,也算是了却心愿。
楼颜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清泪在月色的映照下,悄然滑落。
*
暖香阁中,明溪庭又闹起了脾气。
最近,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御膳房的食物大多口味清淡,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而且如今昌裕长公主都已落入牢狱,楼俞怎么还不放他离开?难道楼俞真看上他了,要留他在宫中做妃子,陪在身边?
“又在想什么?” 楼俞悄然出现在他背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明溪庭撇嘴:“你们御膳房的厨子是不是做饭都放了猪油啊?你看看我这腰,短短三个月,粗了十多厘米!还有我的体重,重了十多斤,现在脸上都快有双下巴了,你看到没?”
楼俞笑着,将自己宽大的手掌按在主动凑过来的明溪庭脸上,轻轻捏了捏,“是胖了些。不过孕期的坤泽多补补,生产时才不至于遭太多罪。”
“你看,你都说我胖了,还多…… 补…… 什么!我怀孕了?” 明溪庭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楼俞,“你在开玩笑吧?不是打掉了吗?”
楼俞没有说话,只是眉毛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明溪庭心虚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喃喃道:“这不可能啊,我怎么一点孕期的反应都没有?还有,我当初不是服用了打胎药吗?我还看到了那一滩污血,怎么这孩子这么顽强?”
看着明溪庭一副呆愣的模样,楼俞再也忍不住,伸手将他拽进怀里,隔着初冬那层有些厚度的衣服,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肚子。
“你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明溪庭斜着眼瞅他,说道:“不是只有那一天…… 额,做了嘛。后面就算我反应迟钝,这种事做没做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还是说……”
明溪庭突然眯起眼,上下打量楼俞,“你不行了,所以我才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这不应该啊,明明你上次那么……”
楼俞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该笑他天真,还是该给他点教训,竟然这么质疑自己的能力。
想起今日问过御医的话,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想来这胎已经稳住了。除了自己这段时日一直为他做临时标记,减轻了他作为孕夫可能遭遇的严重孕期反应,再加上他这神经大条的性格,也才让他没察觉到身体的异样。
楼俞隔着厚厚的宫袍,没能真切摸到胎动,索性直接伸手,隔着宽大的衣袍,将冰冷的大手伸了进去。入手便是细腻温热的肌肤,楼俞手臂一紧,将明溪庭抱得更紧。而明溪庭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激灵。
明溪庭试图将他的手扯出来,奈何两人武力悬殊。他生着闷气,双手紧紧抓住楼俞这放肆的胳膊。
“你又要干嘛?不是说我怀孕了,你怎么还……”
“我怎么了?”
“怎么…… 哎,你手往哪里去了,别下去。嗯…… 哼…… 讨厌…… 你……”
明溪庭脸上瞬间浮现出潮红,过了许久,情绪才渐渐平息。他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这个正打横抱起他的天乾,委屈道:“你又欺负我。”
楼俞心尖一软,低下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吻,柔声说道:“怎么能是欺负你呢,我的皇后。”
不等明溪庭揣摩他说皇后这两个字的含义,下一秒,他就被楼俞放在床上。楼俞直起身,一边慢条斯理地脱掉自己的衣服,一边朝着他轻笑道:“这才是欺负你。”
又来了,和那日一样,楼俞眼底透着幽深的神色。
明溪庭当即就要起身跑开,可楼俞又怎会放过他?他长臂一伸,便直接将他抱住,熟练地找到近日来一直为他做临时标记的腺体位置,然后低头咬了上去。
一瞬间,积蓄已久的森冷气息骤然释放,顺着明溪庭被迫扬起的纤细皙白的脖颈,顺着血脉流入骨髓,渐渐融为一体。
只是短短几秒,明溪庭原本因后颈刺痛而清澈的眼神,瞬间变得迷离。和往日的临时标记不一样,这次的标记没有安抚的信香,只有催生情欲的气息。
这是让他爆发雨露期的引子。
明溪庭的声音从清脆的刺痛声,转眼就化作了轻糯绵语的缠绵声,伴随着情潮,释放出幽幽杏花香 。
可就算这样,明溪庭还是保留着一丝理智。
“楼俞……你混蛋……”
“嗯,我是混蛋。”
楼俞重重咬了明溪庭天命一口,激的他又是一瘫软倒在他怀里,无力的瞪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此出不会省略,只是魔法转移~)
朝元三年春初,常帝封明妃为后,称端文皇后。而后朝元三年六月端文皇后产下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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