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手电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脸上。
刺得我睁不开眼。
“问你话呢!什么人?这里怎么回事?”警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冰冷的雨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我浑身抖得像筛糠。
目光死死盯住那条渗粥的箱缝。
黝黑的金属轮廓,在粘稠的粥糊里若隐若现。
完了,藏不住了!
“我…我是送外卖的…” 声音干涩嘶哑,自己都听不清。
另一个警察已经蹲下身,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外卖箱盖。
浓烈的海鲜粥味混合着雨水腥气扑面而来。
他皱紧眉头。
手指拨开粥面上漂浮的虾仁和蟹肉棒。
动作猛地顿住!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隼,直射向我。
“头儿!”他声音紧绷。
警官大步走过去,低头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铁青。
“封锁现场!控制住他!”警官厉声下令,手指精准地指向瘫软在地的我。
两个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钳住我的胳膊。
冰冷的金属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我的手腕。
那触感,比粥里的枪管更凉。
警笛声还在头顶盘旋,红蓝光切割着雨夜。
我被粗暴地塞进警车后座。
隔着车窗,我看到警察们如临大敌,拍照、拉警戒线、小心翼翼地提取那个致命的外卖箱。
心沉到了谷底。
这脏水,我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警局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家具混合的怪味。
对面坐着那位眼神锐利的警官,肩章显示他是队长,姓陈。
他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姓名,职业,身份证号。”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我机械地报出信息,大脑一片空白。
“说说吧,王磊。”陈队长盯着我,“那把枪,怎么会在你的外卖箱里?”
审讯室顶上的摄像头,红灯幽幽地亮着,像一只冷漠的眼睛。
我知道,再不说实话,就彻底完了。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从接到那个神秘女人的订单开始,到发现手枪的惊恐,再到情急之下藏枪进粥里。
我一五一十,不敢有丝毫隐瞒。
甚至模仿了那个女人冰冷的声音复述那句“十分钟,见不到东西,你知道后果。”
陈队长全程面无表情,只是用笔在记录本上快速写着。
偶尔抬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灵魂。
“锦绣山庄18栋的张先生?你确定是这个名字?”他突然打断我。
“订单…订单上写的是张先生,地址也是18栋…”我急忙回答。
陈队长和旁边做记录的年轻警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王磊,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实话。”他声音低沉。
“因为,就在一个小时前,锦绣山庄18栋的户主张国栋,被发现死在了自家书房。”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死于枪杀。”
张国栋?枪杀?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击中!
那个张先生…死了?!
还是被枪打死的?
那粥里的枪…难道是凶器?!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这口从天而降的黑锅,结结实实扣在了我头上!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猛地站起来,手铐哗啦作响,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我只是送外卖的!我连他人都没见过!”
陈队长示意旁边的警察把我按回座位。
“冷静点!激动解决不了问题。”他眼神锐利依旧,“你说你藏枪是为了自保,情急之举?”
我拼命点头,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好。”陈队长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划了几下,转向我。
屏幕上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照片里,正是那个被海鲜粥淹没的牛皮纸包。
但角度刁钻,清晰地拍到了纸包边缘,一个被粥水晕染开,却依旧能辨认的暗红色印记。
像半个模糊的指纹。
“我们在纸包外侧提取到一枚不完整的血指纹。”陈队长盯着我的眼睛,不放过我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初步比对,不属于死者张国栋。”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更强。
“你说那两个黑衣人碰过箱子,其中一个还用手扣住你的手腕?”
他指了指照片上的血印位置。
“这个位置,恰好是拎起箱子时,拇指最可能接触的地方。”
我的心跳如擂鼓。
那个像铁钳一样扣住我手腕的黑衣人!他的手!
“如果这枚血指纹,能和其中一个黑衣人对上…”陈队长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引导。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血指纹,可能是凶手留下的!是证明我清白的唯一希望!
但问题是——
“可…可那两个黑衣人跑了!你们抓到他们了吗?”我急切地问,声音都在发颤。
陈队长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缓缓摇头。
“越野车是套牌,监控在别墅后山小路中断了。他们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现在,除了你模糊的描述,我们没有任何关于这两个人的线索。”
唯一的希望,似乎也断了。
绝望再次笼罩下来。
审讯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记录员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像敲在我的神经上。
陈队长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他掐灭烟头。
“王磊,你的说法暂时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凶器上有你的指纹,现场只有你在,你有重大作案嫌疑。”他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冰冷。
我的心沉到了冰窖。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那枚血指纹是关键。它证明现场还有第三人,甚至第四人存在。”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现在,我需要你全力配合。仔细回忆,关于那个女人,关于那两个黑衣人,任何细节!声音、口音、身高、体型、穿着、车辆特征…任何一点都可能是突破口!”
他示意旁边的警察:“给他纸笔。让他冷静下来,好好想!”
警察解开我的手铐,递过来一叠纸和一支笔。
手腕被勒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我握着笔,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努力回忆每一个恐怖的细节。
那个女人冰冷的声音…黑衣壮汉铁钳般的手…越野车深色的车窗…
突然,一个几乎被我忽略的细节闪过脑海!
那个夺走箱子的黑衣男,在他伸手掀盖前,他的西装袖口似乎…挽起了一点点?
露出的手腕内侧,好像有一个模糊的图案?
像是一条缠绕的…青蛇?
我猛地抬头,想把这个发现告诉陈队长。
就在这时——
审讯室的门被“砰”地推开!
一个年轻警察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色煞白:
“陈队!技术科紧急报告!那枚血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惊恐地扫过我。
“数据库显示…属于三年前一桩灭门悬案的在逃通缉犯——代号‘蝮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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