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少弈和上官懿汀並肩走入靈堂,牌位上是林語喬燦爛如花的笑顏,桌子上擺放著幾株上等的香,撲鼻而來的味道讓他們經受不住,咳嗽了幾聲。也就是這一刻,他才真正地了解到語喬已經死了,再也無法回來了。
他心中悲慟,長著輕繭的手指握住香,拜了幾拜,目光落在那張黑白照片上許久也不舍離開,似乎隻要一直注視著,那照片上如花的少女便會醒來一般。
“小臨,懿汀,你們來了。” 容海伸手握住他們,一如往常,似乎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而旁邊本美若天仙的容夫人此時已經哀毀骨立,想必被喪女之痛折磨得苦不堪言了吧。
上官懿汀終究是沒忍住,掉下淚來,一把抱住林夫人,“夫人節哀。”
容夫人並未答話,隻是眼淚像開了閘的籠頭,無法停止。
容海歎了口氣,替夫人回答,“她沒事……你們心裏的難過不比我少,從小你們三個一起長大,親如兄妹,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容叔叔你別再說了。” 上官懿汀的心陣陣絞痛。葬禮……她這是第四次參加了……一次是父親的,一次是丈夫的,一次是兒子的,這一次……是語喬妹妹的……
容夫人突然抬起眸子,目露凶光地看著上官少弈,一向溫柔的她此刻失去了理智,“你來做什麽!你現在被程墨蘇那狐狸精迷得團團轉,隻怕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若不是你們,我的女兒根本就不會死!”
“你在胡說什麽!給我住口!” 容海忙止住容夫人的話頭,“女兒都去世了,你還想在她的靈堂上擾了她的魂讓她不得安生嗎?”
“我沒有你可以這麽鎮定,我隻有這一個女兒,她是我的全部!” 容夫人怔忡地說著,記憶中這是她第一次與丈夫爭吵。
容海似乎也沒有料到夫人會與自己爭辯,竟一時沒了話。
上官少弈看著眼前的景象,隻覺得渾身被孤獨浸染,再待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他走出靈堂,微涼的風吹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俊顏上。
“少帥……”申銘量在外恭候,見他如此模樣,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你留下來等我姐姐,我想自己走一走。”不由分說地擦過申銘量旁邊,朝著遠方緩緩踱步,軍靴踩踏之處發出鏗鏘的響聲。
申銘量領了命,進入靈堂,找到位置站定。
猛然間,申銘量看到一雙妖媚的眸子。這雙眸子的主人雖然噙著淚珠但卻沒有絲毫的悲傷,甚至唇邊藏著幾分笑意。他的心往下沉了沉,想起這女了子就是三番五次相遇的金雲琦。兩雙眸子對在一起,瞬間勾兌出一片的電光石火。
雲雲微微一笑,鬼魅妖嬈。
夜晚的湖麵靜得出奇,若不是拂麵的風,根本感受不到活著的氣息。
上官少弈將抽了一半的雪茄丟入湖水之中,冷冽的眸凝視著遠方。
身後傳來緩慢的腳步,他的手迅速摸到腰間的佩槍,轉過身去,卻是一怔,“容叔叔?”
容海輕輕一笑,在寧靜的夜晚才露出一片悲傷與悵然。他站到上官少弈旁邊,拿出一根雪茄,上官少弈為他點了火,兩人之間是一片繚繞起的煙霧。容海滄桑的麵上是說不清的表情,“語喬和我提起過,你心情一不好就喜歡來這裏。”
上官少弈沒有接話,也沒有表情,隻是那雙冷冽眸中的色彩微微一黯。
“語喬最大的心願就是讓你永遠記住她,不要忘記她。” 容海諷刺一笑,“現在看來她做到了,你永遠都忘不了她了吧,雖然她付出的代價是生命。”
上官少弈微微皺眉,目光遊離,湖麵依舊無波,半晌才道:“今日容叔叔去過警局了嗎?”
聽他岔開話題,容海倒也不再繼續,略微點頭,“局長說了語喬生前精神已經失常,她說的話不足以作為證詞,程小姐過幾日便會被釋放,你且放心。”
“我去看看墨蘇。”他沉聲道,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警察署戒備森嚴,特別是關押程墨蘇的房間全部由重兵把守。但與其說這裏是牢房,不如說這裏是遺世獨立的空間,房間裏設備齊全,燈光如晝。上官少弈的專車停在門口,所有警備員齊刷刷地向他敬禮致敬,這才見他下了車門,身軀挺拔,麵容冷毅。
“少帥!”警備長為他開了門,“程小姐一切安好,請少帥放心。”
上官少弈點了點頭,便徑直走了進去。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她早已睡下。
冷冽的眸微微一動,隻想看一眼她的睡顏便離去,哪知剛一看到她,腦海裏便浮現出林鴻堯那副官的那番話。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將那人的話甩到腦後,輕聲走到她身邊。見她在夢中仍蹙著眉頭,手緊緊地捉住絨絲被單的一角,似乎夢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少弈!”她猛然睜開眼睛,倒是嚇了他一跳,兩個人的眸子又這麽直直對在一起,愣了半晌,程墨蘇臉上染上一團紅暈,烏黑纖長的睫毛緩緩抖動,玉頰滿是笑意,“你怎麽過來了?”
“想來看看你,沒想到把你吵醒了。”他揉了揉她烏黑如墨的秀發,麵孔英俊帥氣,眼神溫柔舒心。
程墨蘇忙搖了搖頭,否認道:“不是,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哦?夢到什麽?”他揚了揚眉毛。
“夢到……夢到……”她玉般的肌膚上紅暈更甚,隻是一想到那個夢,雖然有些荒唐但仍然揪心,一時間也沒了話,見上官少弈笑望著自己,她這才小聲道,“一些很奇怪的事情,隻是我告訴你你可不準笑話我,也不準……生氣……”
“好,我不笑話你也不生氣。”他輕聲道。
“嗯,我夢見我們一起回家見我爸爸,他本來說同意我們在一起的,結果成婚當日他卻突然說要殺了你,我怎麽求他都沒有用,最後……”她越說聲音越小,好像這些事是真的發生在了眼前一般,語氣竟帶起了幾絲哭腔,玫瑰色的唇也是咬得緊緊的。
上官少弈一把抱住她,輕聲製止道:“好了,夢都是反的,不要再想了。”他不是封建迷信之人,自然不信墨蘇做的這個夢與現實有什麽關係。可是若真如那副官所言,墨蘇的父親便極有可能是為林鴻堯提供軍火之人。到了那時,他當用何態度麵對墨蘇?
“你怎麽了?在想些什麽?” 程墨蘇把小腦袋從他懷裏抬出來,少弈在她麵前從來不會露出冷冽的眼神,肯定是在想什麽事情,莫非軍中又出了事?她心下一急,忙問道,“少弈,難道是軍中……”
“沒有,你別多想。”上官少弈深深地看著她,眸裏那柔軟的感情望進她的心底,她似乎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可是少弈仍然不改眸光,依舊如此看著她,“我就是在想,墨蘇一定要永遠在我身邊。”
程墨蘇微微一笑,似一朵純淨的百合,又似淡雅的蘭,溫柔的笑意填滿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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